敦煌八月下旬上午的陽光很舒適。鋪陳在城外連綿不絕的軍營、戈壁上。
沙漠和戈壁是兩種地形。大漠是漫漫的黃沙。而戈壁是荒涼的,土質有黑色,褐色等,蘊含著不同的礦物質。
敦煌西面是沙漠,北面是戈壁。駐紮在城外的四萬大軍,環繞著敦煌城。
沈遷騎在一匹駿馬上,他帶著八名家將,馬匹小碎步勻速的進入軍營中。他穿著白色的武士服,猿臂豹腰,英姿勃發。
一路上,穿著柵欄,壕溝、拒馬,營盤。到京營伸威營遊擊楊紀帳中拜訪。此時,營帳中已有近十名京營將校齊聚。
沈遷走進帳中。眾將校紛紛招呼。
“於喬來了。”
“沈二爺來了。”
“沈兄弟…”
場面熱鬧。沈遷亦是得體的一一回應著,叔伯兄的稱呼著。世家子弟,在場面上很嫻熟。
慶國公府世代勳貴,隸屬於舊武勳集團。而牛繼宗的部下,很大一部分高階將領都是舊武勳集團。同時,沈遷的長兄數年前戰死在西域。軍中有同袍。
春季時,牛繼宗戰敗,撤下來潰兵三萬。其中京營兩萬。京營的編制是8千人一營。設一名參將,兩名遊擊。齊馳前往瓜州前線,帶走了4千京營。留有兩營在敦煌整訓,休養。
遊擊楊紀便是留在敦煌。
敦煌留守5萬人,除卻苗副將手下的2萬人,再加上這2營京營,其餘則為輔兵。
營帳中,遊擊、千總、副千總們隨意的落座。沈遷陪在末席。他奉賈環的令,和諸將接觸。
閒談一會後,楊紀環視諸將校,試探的問道:“諸位以為賈環如何?”昨天的接風宴,他們都參加了。反響很大。賈環對外的態度:很強硬。這符合他們這些京營舊部的需求:復仇,一雪前恥,將功贖罪!而且,賈環同樣出身於舊武勳集團中的核心世家:賈府。
但是,楊紀等人對他,仍舊有疑慮。投靠與被投靠,或者雙方合作,本來就很複雜。
賈環的年齡不是問題。關鍵在於,第一,賈環的態度是否會變化。第二,賈環的地位,在整個西域而言並不高。純以文官論,除去總督,賈環官位排在第五。但戰時,將領的權力很大。軍需官很重要,如何比的過手握兵權的將軍?
以四王八公這條線來看,他們應當與賈環合作。那麼,他們投靠賈環背後的齊總督,賈環在齊總督面前,有多少份量呢?
一名老成的千總道:“楊大人,還是再等等看吧。”幾名千總紛紛出言附和。
楊紀點點頭,他心中亦是傾向於這個意見,看向沈遷,“於喬,你看…”
沈遷輕輕的抿一抿嘴,收斂心中遺憾的情緒,笑道:“我定會將諸位叔伯的意思轉達給子玉。”說到底,還是賈環在西域諸將中的“面目”太模糊啊!個人形象,才剛剛開始,慢慢的樹立。
…
八月二十二日,天下著小雨,天地間騰著一股小小的雨霧。敦煌全年降水很少。雨天難得。
總督府二堂內東面的院落中,程攸為賈環安排了三間並排的屋子,用作辦公。
龐澤作為賈環的助手,管理著手下二十五名吏員、筆帖式、賬房。他們一起在隔壁的房間中。賈環組建團隊,向來喜歡往大的方向去做。他的要求很精細。
黃觀每日帶著二十騎,輪班跟著賈環。護衛他的安全。他們在旁邊的屋子裡等候,休息。
賈環的辦公房間居中。屋中陳設簡單。書桌,檔案櫃,一套棗木茶几,用以待客。
賈環端著茶杯,站在木窗前看著庭院中的雨。
沈遷剛剛離開。
自十九日的接風宴之後,賈環以一句“寸寸山河寸寸金”引領的風潮,那耀眼的光芒似乎歸於平淡。他的日常時間又轉變為繁忙的後勤調動。
瓜州前線已經開戰。齊總督手握4萬4千京營,外加2。6萬輔兵。依城列陣,局面佔優。大戰開始,後勤壓力不小。
但是,整個西域畫圖的一角,已經舒展開!他運糧完成,在軍需官的位置上,算是站住腳跟。再進一步,則是接管整個西域的輿論宣傳。這是齊總督和幕僚們都認可,並交給他的權力。
此時繁忙的情況,要等胡熾抵達敦煌才會緩解。他才能騰出手做其他的事情。胡錢王十天前,就帶著隨從從長安啟程出發。將於二十六日抵達。
賈環看著庭院裡稀疏的樹木。心中思索。
他習慣於從平平無奇,變得萬眾矚目!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