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外的東莊鎮。
在妙峰山腳下,舊書院明倫堂的遺址上,搭建著山長、葉先生、大師兄他們的靈堂。潭拓寺的主持,智塵大師親自為書院的先生們主持法事。
當華、宋二人的人頭送到時,靈棚內外,附近的震動、轟動,可想而知!
數十里開外,聞道書院的旗幟人物賈環悍然起兵造反,為山長、葉先生、大師兄他們討一個公道!而今,作為祭品的人頭送到!
自山長、大師兄他們身死,賈環沒有來書院這裡祭祀過。他委派了賈蘭、甄寶玉作為代表。一些書院的弟子對此頗有微詞。現在這種聲音,自是一掃而空!
靈棚內,潭拓寺的和尚們看著供奉在靈前的兩顆用石灰封著的人頭,頭皮一陣陣的發麻!據聞,京中,賈環已經弒君!他們做這場法事,真是禍福未知。
靈堂前,山長的幼子張承前,並大師兄公孫亮的遺孀魏芸等直系家屬七八人跪在地上,慟哭不止!這一次,不是憋屈、憤懣,而是宣洩後的祭奠!
逝者長以矣,託體同山阿!
距離靈棚數米外,就著殘垣斷壁搭建的簡陋木屋中,翰林編修羅向陽正在與眾同學、書院的先生們議論著賈環的來信。
駱宏喝著酒,眼睛熬的通紅,當日他參加獄中文會後,痛苦到不敢去法場送山長他們,解恨、快意的道:“子玉殺的好。解氣!這幾個狗東西!”
紀澄沉聲道:“長文兄,我準備入城。”
當日院首給他說過計劃:和楊皇后達成協議,待天子死後,幫助雍王爭位,以此來破解困局。而後的計劃改動,他並不知情。造反又如何?
他豈是忘恩負義之輩?院首待他如何?他和史姑娘的婚事,還是院首成全的!
易俊傑表態道:“羅兄,我去城裡助子玉。”
羅向陽環視著木屋裡的十幾人,這些都是書院中的核心弟子、講郎,作出決定,道:“好!”
他的性格是君子。但書院中人,絕非愚忠之輩。雍治天子說書院講孟子犯禁。那就身體力行,把這個禁忌犯到底吧!聞誅一夫紂矣,未聞弒君也!
少頃,在凌晨的夜色中,十幾輛馬車自東莊鎮出發,由羅向陽帶著聞道書院的書生們,前往京師!計三十六人。雍治九年水災時的畫面,不斷的浮現在參與者的眼前。
同學已非少年時!然而,他們還是那群書生!
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曾記否,到中流激水,浪遏飛舟!
…
懷錶走到凌晨三點半,武英殿中,賈環喝了一口茶。目光落在書案的地圖上。
錦衣衛指揮使邢佑和千戶張輅,由錢槐引著進來。
邢佑看著武英殿中如書吏般忙碌的數十人,再將目光落在一身水藍色文士衫的賈環身上,拱手道:“賈使君,你贏了!但,在下是雍治天子的臣子,不會為弒君者效力。”
他領聖旨,攻打賈府未果。他收攏錦衣衛,在城中截殺賈環的信使。等西苑被攻破後,他給各權貴府邸中去信,在做最後的努力。但,無人肯應承出面殺賈環。
至此時,他被秦弘圖的諜報人員找到。在心腹張輅的勸導下,他決意放棄抵抗,保留性命。
明亮的燈光下,賈環看著邢佑。邢指揮使對外的形象相比於歷代酷吏,顯得溫和。此刻,站在雍治天子的立場上,非暴力不合作,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賈環點點頭,道:“可以。請邢指揮使代為安撫、約束下不願意效力的錦衣衛。”
今夜的京城,天翻地覆!若是弒君後,大周朝的臣子們,都來跪舔他,那還是漢家王朝嗎?他早就預料到!事實上,倒目前為止,根本就沒有一個有份量的大臣,前來投靠他!
他尊重這些人的選擇:非暴力不合作。這些中立派,並非屬於打擊物件。
亦由此可以預見,等天明之後,他要面臨著多麼猛烈的抨擊。
賈環說完,看向張輅,“張兄有意代行錦衣衛指揮使之職嗎?”
張輅費力的吞口口水,在數個時辰前,錦衣衛奉命進攻賈府時,他的本意就是等等看。這時局勢已經逐漸明朗。不管如何,賈環握有兵權,立於不敗之力。
張輅向賈環躬身行禮,“在下願為使君效力!”
邢佑看著自己的心腹給賈環效忠,長嘆一口氣。不知道日後,再談起此刻的選擇,他和張輅會是何等感受。
…
張輅決定為賈環效力後,出面在京中收攏,約束錦衣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