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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白一漢不解地探身望去,眼瞪得溜圓,“少爺,這……這什麼字?”

君問天看著一個個偷工減料的方體字,呆住了。筆法嫻熟,落筆乾淨,應該是常寫常用,不是偷懶,還有休書寫成這樣,他是平生第一次見到。

碧兒只是小門小戶的小女兒,沒上過私塾卻博古通今,身居小鎮,卻知蒙古政局,眾王子之間的紛爭,她一目瞭然,甚至蒙古日後的發展,她好像能預見,她講話的用語、特別的思維……多少疑惑隨著這張休書全部泛上水面,從前,他驚奇於她的慧黠和俏皮、自然率性,沒什麼往深處想,這一刻,他清醒地意識到碧兒絕對不是舒富貴家的那個碧兒,她的不同好像是從那次日蝕後才顯露出來的。

碧兒她……到底是誰?

君問天突地生出一種要永遠失去碧兒的恐懼感,她神秘地出現,會不會也什麼地消失呢?

四十四,無風一縷痕(中)

“老先生,可不可以請你別再亂晃,你晃得我頭好暈!”碧兒躺在廊下的躺椅上,身上蓋著床素被,對著在樹下打太極拳的耶律楚材擺擺手。

凡是不能太得意,健康寶寶要麼不生病,一病還就不輕。床上堆了五六床厚褥,冷得直打哆嗦,然後又是高熱不退,臉燒得像個小火盆,硬是不出一點汗。足足昏睡了三日,宮中的御醫花了大力氣,煎了幾味名貴珍稀的湯藥,她才緩緩睜開眼。虛弱得連抬臂的力氣都沒有,又躺了五六日,今日覺得身子還好,讓丫頭扶她起床,躺在廊下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曬曬太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現在,一個小孩子用指頭一推,她也會應聲倒下,講幾句話就喘個不停,脆弱得像個破布娃娃。

又是一次大難不死的狗屎運。在大街上暈倒竟然碰上了窩闊臺和耶律楚材。耶律楚材堅持把她帶回他的小院,雖然窩闊臺拉著個臉,百般不情願。蒙古國的太傅、第一重臣耶律楚材住的小院,實在太簡樸,象個小四合院,臨街的小門,三面幾間廂房,中間一個種著幾棵樹木的庭院。廂房中的擺設也非常簡單,但碧兒卻在房中發現了幾盆水仙花和君子蘭。這幾盆花是外國使臣送給耶律楚材的,在當時的蒙古非常稀罕。看著這幾盆花,思念突地就氾濫成災。林書白先生在冬天的時候最愛養水仙,書房裡總是放了好幾盆,碧綠的葉子、白色的根鬚,黃色的小花,淡雅的香氣,君子蘭雖然較貴,林書白先生卻護理得非常好,四季常綠,有兩盆還開出碩大的花朵。她躺在床上,對著花默默地流淚,窩闊臺用帕子心疼地替她拭去,以為她是病的難受。

耶律楚材是個十足的文人,晚上溫書,早晨晨讀、晨練,獨身,無親人,也無同僚串門,院中就幾個家僕。小院清淨閒雅,很適合養病。他平時吃素,為了她。廚房中這些日子餐餐飄肉香,都是窩闊臺讓人送來的。

“堡主夫人,今天氣色不錯。”耶律楚材收回手腳,站穩,接過老家僕遞來的布巾,擦了擦汗,向碧兒走來,老家僕送上一杯清香的綠茶。

“再不好就對不起老先生,老先生這麼潔淨的園子,快被我玷汙了,我要快快閃人,還老先生清靜。”碧兒輕笑,撐著坐起,手怕冷似的縮在被下。

耶律楚材雪白的長鬚被風吹起,再著一件月白長衫,有種仙風道骨的豁達、飄逸,他輕抿一口茶,大笑搖頭,“堡主夫人快別這樣說,我這小院多少年沒笑聲,夫人來了後,熱鬧了許多,也有人氣了許多,你看那幾個家僕腿腳都象輕便、麻利了,哈哈,年輕真好。堡主夫人是我想請都請不來的貴客。”

“老先生,叫我碧兒!”

碧兒覺得那一聲聲的堡主夫人有點刺耳。“老先生,沒有向君府透露我的行蹤吧!”

“沒有,和君堡主鬧彆扭了?我是個孤僻之人,不太懂兒女情長,也不擅勸慰人,不過……”

碧兒打斷了他,無力地閉上眼,躺回椅背上,“他休了我,僅此而已。請老先生不要在三王爺面前提起,他現在是高處不勝寒,不要因為我惹出什麼話柄來,不要毀了老先生這一陣辛苦奔波的苦心。”

“舒姑娘是不出大門,便知天下事,果真是奇女子。”耶律楚材立刻就改了稱呼,也沒有追問碧兒被休的原因。

“老先生,良禽擇木而棲,這根木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碧兒睜開眼,幽幽地問。

耶律楚材放下茶杯,豁然一笑,“從金朝到大遼,大遼到蒙古,我歷盡三國,一直在尋找一根結實的衡木,世上有嗎?那麼就退而求其次吧!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並不把自己緊緊繫在一塊木頭上,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