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光線,水卷出白色的浪花,落下去之後就是一片暗沉。黑暗中充斥著往日那些強大的生靈們的哀嚎。山巒一樣高的巨獸,在瞬間頹敗枯朽。
安文昊看了不到一分鐘的畫面,就差點緩不過神來。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到冷了,這時候卻一身冷汗。他知道這還是鴻疇篩選過的畫面,鴻疇看到的肯定還要更加可怕。
原本看祖龍和器靈還不覺得,現在他是真心覺得這兩位了不起。哪怕只是剛才的一瞬間,他也看到了許多比他們還強大的存在瞬息隕落。
祖龍看著安文昊蒼白的臉色,哼哼一聲:“這就是末法時代。”
鴻疇看到得更多,對兩個人看了一眼,抱起安文昊說道:“先回去。”
在看過器靈的記憶之後,他清楚了一些事情,但是有一些事情就更加不明白了。在一行人到達山洞的時候,鴻疇看到等在山洞的人,難得臉上起了一點變化:“剛好有些事情要問你。”
安文昊看著土地公公。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天地變動之前,神靈就已經拋棄了這個世界。那為什麼還有神留下來?他還記得土地公公說過自己是封神戰之後被分封的毛神。他信了。可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過那樣一場戰役吧?
“封神戰是有的。”土地公公在進入到山洞內部後,先是深呼吸一口氣,才緩緩說道,“那個世界遠比你想象得要殘酷。勝者擁有一切,敗者一無所有。”
山洞內的佈置再怎麼精心,鴻疇和安文昊也沒有邀請人參觀的習慣。山洞的頂層本來就留空,此刻拿出幾個蒲團來,就能盤膝坐下。
奧利奧飛快地準備了一壺清泉,外加幾個靈果。
這樣的招待顯然是很寒酸的,不過擺在末法時代,也就顯得奢侈了。
沒人計較待客之道。
祖龍的身軀更加縮小了一分,乾脆把裝清泉的碗盞當浴盆泡了進去,懶洋洋道:“你是勝者。”他把腦袋擱在杯沿,“你幹嘛不走?”
土地公公苦笑:“沒趕上。我成神太晚,整個世界都已經被封閉。以我一個新神的力量,完全不足以破開禁錮。”
“沒趕上!哈哈哈哈!”祖龍突然狂笑起來,一個碗盞被他弄得翻江倒海一般。
土地公公沒有理會祖龍,對著鴻疇說道:“早在世界崩潰之前,神靈們就得到了預警。沒有人確切知道怎麼發生的,我們的世界出了問題。如果不離開,那麼留下來的人只能成為這個世界的養分。這麼多年以來,這個世界就在汲取我們的養分成長。我原本以為也就這樣了,沒想到這個世界竟然又重新萌發了生機。”他停頓了一下,才鄭重道,“還不明白嗎?只要繼續下去,用不了多久,這就不是末法時代,而是一個新的紀元。”
鴻疇的臉上很平靜:“但是,末法時代畢竟還沒有結束。‘養分’也不足以維持到新紀元的到來。所以,你擾亂了這一片空間,得以從異世界吸引‘養分’。譬如說我、邁佧……相信還有更多的人存在。”
“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你早就有能力離開這個世界了,為什麼還堅持待在這裡?建立一個新的紀元,真的有那麼大的吸引力嗎?”他在這一刻隱隱有一些明白。或許神和仙本來就是兩種修煉方法。仙大部分都是隨心所欲的。而神不一樣,和仙追求的境界完全不同。
“有。”土地公公回答地斬釘截鐵,隨即笑道,“你們也不必問我離開這個世界的方法,你們的命運就是留下來當新紀元的養分。”
所有人看著疏忽消失的土地公公,臉色難看。
安文昊反倒是心態最輕鬆的一個。他原本就是一個普通人,哪怕身份地位不錯,和在座的所有人比起來恐怕都是螻蟻一般的存在。這些動輒活了數萬年的真正的老妖怪們,不會將眼光投放到一個不過活了短短几十年的人身上。在他沒有融合無極真離之前,做鬼的那十年裡面,土地公公可是一次都沒出現在他面前過。
“所以,剩下的問題就剩下一個,怎麼破開空間了。”
祖龍腦袋往下一滑,在杯底吐出一串氣泡。
器靈不給面子地嗤笑一聲:“說得輕巧,破開空間哪裡有那麼容易?你根本就沒搞明白這裡是什麼世界。這是世界的原點,孕育了無數強大的存在,規則之力強大到……”
一個細小的空洞陡然出現,器靈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說不出話來,見鬼一樣地看著那點肉眼幾乎無法識別的火星。
哪怕同為火靈,器靈還是迅速往後退,臉色慘白一片,突然直接化為一道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