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我那條小船上去。”
柳樹林以東,一連三道堤壩,黃河的水在這兒轉了個彎又向東北流,於是附近形成了個河灣,不少木船就停在這兒或靠岸或錨泊。
灰衣老者的小木船就是停在一棵近岸的老柳樹下面,老樹根有一半露在水面,小木船就係在樹根上。
老者把小癩子拎到小船上,先伸手懷中取出個燒餅遞給小癩子,笑道:
“填填肚皮,完了去艙裡睡覺去。”
小癩子接過燒餅,道:
“你不睡?”
灰衣老人道:
“別管我,對於你這個燙手山芋,我老人家要好生動動腦筋了。”
小癩子哪會懂得這些,邊吃著燒餅,低頭惶恐地道:
“老大爺,你可千萬別替我操心,等天一亮,那些人全走了以後,我就回去的。”
灰衣老人突然低頭問道:
“聽口音,那些人說的話全是南蠻子口音,告訴我他們找你為什麼?前不久我知道有個姓佟的死了,如今又找上你,為什麼?”
小癩子搖頭,道:
“我不知道這些人找我幹什麼,不過這些人過去我一個也不認識。”
灰衣老者道:
“難道你沒聽他們說是哪裡來的?”
小癩子一口燒餅噎在喉管,他打了個噎,才道:
“好像一方是從焦山來的,另一方是太湖吧。”
灰衣老者白眉一緊,道:
“太湖?那地方聽傳說盡出水寇啊!”
小癩子道:
“這些人好厲害,翻臉就動刀,差一點沒有把我小癩子燒死。”
灰衣老者對小癩子道:
“吃完燒餅你就睡吧,我去暗中聽聽去,也許就知道他們是哪條道上的。”
騰身落在岸上,灰衣老者面帶詫異地躍身已進入夜暗中。
天上的月兒高高地掛在天上,細看,月兒在笑。
月兒的笑無聲似有聲,聲音宛似在人們心中。
這時候的柳樹林中,老太婆與戚九娘二人合力施為,刀與劍相互輝映,婆媳二人配合得恁般絕妙,只把個“江岸一陣風”周全殺得守多攻少,喘氣有聲。
老太婆愈殺愈勇,一把尖刀盡在周全面前半尺之地連閃,那戚九娘更是一副潑辣樣,一把利劍撩起滿天刃芒,冷焰猝閃不斷中,幾次沒有刺中周全的面孔。
“江岸一陣風”周全以輕功享譽江南,手中一隻旱菸袋,具有敲穴碎骨威力,現在卻被戚九娘婆媳二人圍在這柳樹林中砍殺,竟然是一籌莫展,若不是自己輕功了得,只怕早已敗在戚九娘婆媳二人刀劍之下了。
如今“江岸一陣風”周全邊舞動旱菸袋抵擋,邊暗中思忖,想不到太湖黑龍幫的這兩個婆娘忒也厲害,這樣的對殺下去,早晚吃虧的是自己。
心念及此,立刻沉聲冷喝一聲,手中一緊菸袋杆,展開自己壓箱底絕學“十八敲”。
這“十八敲”乃是專攻人身穴道招式,而且是招中有套,套中含式,快連絕倫,變化多端。
老太婆使開尖刀,初時並未覺出有什麼壓力,但又是十招已過,她才發覺周全的招式含奇,奇中有詭,不由得高聲對戚九娘道:
“九娘,門戶守緊,留意這老小子有鬼,今晚非得留下他的人不可。”
戚九娘語音寒寒地道:
“垂死掙扎,困獸之鬥,婆婆,你我二人再加把鋼,使點勁,這老小子就死定了。”她的語聲快,但沒有手中的劍快,迎著明月,她劍氣如虹,灑下的盡是森森劍芒相連,夜風中,“嗖”聲不絕於耳,端的令人心寒。
“江岸一陣風”周全的“十八敲”尚未使展完,已覺出四周壓力又增,不由得厲喝一聲道:
“你這兩個婆娘真厲害,老子不打了。”
突見這周全拔地而起,半空中他已把旱菸袋插回腰上,雙手攀住柳樹橫枝一彈又起,人已在五丈外。
戚九娘急叫:
“追!”
老太婆擰腰上樹,已不見周全影子,她握刀落下樹來,冷冷道:
“姓周的一心要逃,放眼天下大概沒幾個人可以追上他的,算啦,讓他去吧!”
收起長劍,戚九娘道:
“小癩子呢?”
老太婆也吃驚地沉聲向林中叫:
“小癩子,小癩子,你在哪兒啊?”
戚九娘也低聲叫:
“小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