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睡?可我們進來的時候,看你躺在床上睡得很沉的樣子。
放……我想罵他“放屁”,可轉念一想,這樣不妥,這無益於改善我目前的處境,就忍住了。我改口說道,方便一下,踏上鞋匆匆去了衛生間。
那兩個人見我起床了,便不再顧忌,提高嗓音說起話來。聽上去,其中一個聲音我好像不熟悉。難道,昨晚那兩個人已經換了班不成?
從衛生間小解出來,我朝他們看過去,果然,已經不是昨晚讓我睡覺的一對。
你們什麼時候進來的?我問,為了不讓他們感到冒犯,我儘量把口氣放緩和。
12點換班。一個這樣說。
我說你睡得不錯嘛,你怎麼能說一點沒睡呢?另一個這麼說我,顯然暗含了批評的意思。
我沒有接嘴。看來,我昨晚暈暈乎乎一整夜,並不是完全沒有睡著,不然,他們換班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不過,我顯然睡得不是很好,腦袋瓜子沉沉的,精神有些萎頓。人真是奇了怪了。在順利的時候、得意的時候,再怎麼熬夜也不覺得疲倦,不感到萎靡;一旦處於情緒不順暢的境地,怎麼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我不至於心理素質這麼差,革命意志這麼薄弱吧?嘁!
5(3)
早上六點,他們的人又換了一次班。這一下,他們四班八個人,我都認齊了。在以後的若干日子裡,每天輪流“陪”著我的,基本上是這八個人(偶爾也有例外)。當然,那個室主任不在“輪陪”的人當中,他經常在上班時間來這裡向我問話,我想,他一定和其他人一樣,“駐紮”在臨湖,其實是坐鎮指揮對我的心理“突破”。
但是我這個人是很“頑固”的。儘管我昨晚沒睡好覺,但並不會因此而放棄自己的原則。我的原則就是:既來之,則安之,沒有什麼了不起。前幾天小五還在深圳給我來的電話,說那個賬號很安全,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賬號裡的錢這幾天就會匯出去,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
呵呵,好在我聽了小五的勸告,把這些年積攢下來是錢大半匯出了臨湖市。我知道我個人其實用不了那麼一大筆的錢,可是,看著銀行賬號上面那一長串的數字,我心裡就有一種安穩感和安慰感。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嗎:錢不是萬能的,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我體驗過沒有錢的感覺,那種感受太殘酷、太讓人喪失尊嚴了。
吃過早飯,是上班的時間了。我知道我不能像以前那樣,自己昂著頭走在前面,秘書屁顛屁顛跟在後面,迎著眾多逢迎的目光跨入自己那間帶套間和盥洗間的寬敞的辦公室,而只能“蝸居”於這間方寸之地了。我心情不爽,自己提起熱水瓶泡了一杯茶。
賓館裡的茶葉看起來是袋泡茶,其實裡面裝的都是劣質的茶葉梗和茶葉末,而且不怎麼新鮮。我抿了一口,眉頭皺了起來,問道,能不能給弄點好茶葉?
紀委兩個人,我不知他們住哪兒,猜想一定就住在這賓館裡,說不定和我是鄰居呢。見我向他們提出這樣一個要求,回答說,茶葉當然有,是我們自己從家裡帶過來的,和你一貫喝的龍井比不了。你要是嫌棄,那就對不起了。
他們中一個人起身出去,回來後果然帶了一袋茶葉回來。我從茶葉袋裡撮了一點,擱在掌心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茶?結果竟不過是十幾塊的普通綠茶,我“嘿嘿”一笑,說,想不到你們省委的同志就喝這樣的茶葉?
你以為呢?
我搖搖頭:太過分了!
怎麼個過分?
下回有機會我去省城,給你們捎上一批毛尖——這樣的粗茶,哪裡能喝?
這回,輪到對方皺眉頭了。他說,你愛喝不喝。你那麼貴的茶葉,我可不敢消受,也享用不起。
這,他這叫什麼話?好心當成驢肝肺還是怎麼的? 。 想看書來
5(4)
上午,室主任和這兩人一起對我進行談話。看起來,他們像和我隨便聊天的架勢,因為就在我住的這間標準間裡,沒有審訊席,我坐在床沿上,他們有的坐沙發,有的坐椅子,一副隨意的姿態,但事實上,他們的用意很明顯,就是想從我這兒挖去有用的“口供”——我是這麼理解的。
他們拐彎抹角地問我,有沒有私底下做對不起組織、對不起臨湖人民的事情;有沒有獲取不該獲取的好處,謀取不該謀取的利益;我的個人工資或收入一共多少,妻子馮玉珍收入多少,是否還有別的更重要的收入來源……
嘿嘿,這一手,小兒科!聽話聽音,我秦小集玩了一輩子政治,旁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