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去給三娘傳話吧。”趙鳳曜說著,目光仍舊看著下面的說書人。
“是。”良魚點頭,往屋外悄聲退去。
茶樓中的說書人依舊說的有聲有色。聞者依舊嗟聲噓嘆。流光將軍的事蹟仍然在金平中傳的如火如荼。宮中對於這位於危難敗軍之際拯救北地的將軍亦是讚賞有佳。
明獻帝親自下旨,在流光將軍凱旋迴京之時,宮中辦接風慶賀宴。可如今流光將軍不見了蹤跡,於是聖上下令等她歸來再行慶祝。
人不歸,未到凱旋之時,慶功宴便擱置下來了。
遼北大軍大勝的興頭還沒有散去,太僕寺的守馬官兒範清正又開始舉薦兵部尚書了。按理說他一個四品不到的京官兒,是根本沒有資格談論此事的。此事慣是聖上並幾位內閣大臣及尚書大員幾位在議事殿中談論。
可此次一開始明獻帝便在朝堂中丟下了這話,朝堂中丟下的話,朝堂中人便都能說上兩句。可這範清正的眼睛像是長在腦袋上一樣,根本看不清明獻帝的臭臉。
甚至有時候他在大殿中說話,旁邊站立的官員在摸著額頭上的汗。
可他依舊無所畏懼。死纏爛打之力不亞於都察院的諫官御史。
明獻帝想不出,孫相到底給了範清正多少好處。
這一日上朝,範清正又說起此事。喋喋不休,讓人煩不勝煩。一句一句話說的明獻帝感覺遼北大勝的興頭都散了去。
他沉著眼看著大殿中佝僂著身子的死老頭,手裡的茶杯捏了又松,鬆了又捏。
明獻帝閉著眼睛聽完後半截,幽幽開口:“對於兵部尚書一事,眾卿家可還有其他異議?”說罷,睜開眼看著殿中的眾人。
這是遼北大勝之後,明獻帝第一次就此事開口。
話音落下之後,朝堂上的眾人皆是緘默不語。
範正清左右一看,抱著笏牌舉過頭頂,悽悽的道:“皇上,老臣舉薦…”
“好了好了,朕知道!”明獻帝不耐煩的揮了揮手,打斷了範清正的話:“你舉薦兵部右侍郎宋振東!”說著,明獻帝頓了頓,目光掃過殿中,最後落在孫相身上,又掃開來。
“孫相也舉薦宋振東。”明獻帝的聲音不急不緩,聽不出情緒。
眾人無人接話。明獻帝又道:“可還有別的卿家舉薦兵部尚書一職?”
話音落後,殿中一靜。無人應聲。
好一會兒,便在明獻帝目光似有似無掃過孫相,愈發沉鬱之後,終於有一人站了出來,就此事舉薦。
“啟奏皇上,臣有一人可薦。”站出來說話的人是吏部尚書蕭統。早已是白髮蒼蒼,身子卻是挺立著。
明獻帝看著蕭統,眉頭一挑。
這蕭統是明獻帝提上來的人。可是提上來之後,早些年竟處處跟皇帝作對。後來皇帝打壓蕭家,架空了他的權利,卻又因為朝中無人能提拔,便將他留在了吏部尚書的位置。後來蕭統也意識到了,為了蕭家,他也不在涉及朝權之事。
於是朝中眾人都知曉,蕭統就是個蟬脫了的殼,空有其表,內裡早就架空了。在一個有大權利的位置上,卻是無實權的。而這蕭統在朝上幾乎也就走走過場,站在隊伍前面,可這些年倒是從不曾在朝廷上見他說過什麼話。
明獻帝看著蕭統,沉吟片刻,開口道:“不知蕭尚書所薦何人?”
蕭統手中抱著笏牌,低著頭面無波瀾的回道:“臣舉薦工部右侍郎何文靖。”
工部右侍郎何文靖,是前右侍郎夏呈文倒之後提上來的。在這工部侍郎的位置上坐了有五六年了。
“工部右侍郎何文靖?”明獻帝看著蕭統,重複了他的話再問道。
“是。工部右侍郎何文靖。一則,兵部如今內部混亂,且左侍郎東方葛涉及的貪墨案判決還未出,若是再提拔右侍郎宋大人,尚書之位是有人了,可兩個侍郎位卻是空懸。無異於拆東牆補西牆。如此行事,與兵部任職並無實質性的完善。二則,兵部之內,擢一人而動全身,雖是一職,下面的層層卻都要往上動。老臣愚見,以此時兵部的情況,並不適宜如此提擢。而老臣舉薦工部何文靖,他曾在兵部任主事一職多年,對於兵部的情況瞭如指掌,上手亦是手到擒來。此其一;他當年入仕科考考的乃是武狀元,在兵部當值一事再合適不過。此其二;何文靖為人耿直忠厚,處事規矩謹慎,心思縝密且負責。這在朝中乃是有目共睹。此其三。”
一道道一條條說出來,朝中靜默片刻,無人應聲。
第四百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