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曜放下手裡的書卷,轉頭看向卓夷葭,輕聲開口道:“你還記得一開始我們的計劃嗎?”
卓夷葭偏頭看向旁邊的趙鳳曜,而後想了想,道:“記得。”
一開始,她們是打算良魚辦成孫相,‘偶遇’了伍二甫,讓伍二甫親自見著良魚的臉,然後良魚身邊的小廝去跟伍二甫周旋。
再然後,卓夷葭派人去跟孫相的小廝勾結,用重金去賄賂他偷取事先準備好的試題。如此,兩邊便聯絡上了,一個小廝偷試題賣給外頭,伍二甫又從不知名的小廝身上買了卷子。
卓夷葭細細想著,忽而眼睛一亮,看向趙鳳曜:“事先準備好的試題?”
這計劃之前,有一份試題,是事先放在孫相的書房裡的,就是為了讓那勾結的小廝去拿。畢竟京城撥給北地的春闈試題一份份都是有數的,一動就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趙鳳曜點點頭,起身走到卓夷葭身邊,坐到床上,替她捋了捋被子:“應該就是那份卷子,大概是孫雲舟拿到了外頭洩露的試題,又讓孫相拿了書房裡的試題,結果書房裡的試題就是我們事先放的那一份,不一樣,也就沒有再查。”
卓夷葭聽得眼睛亮了起來,而後彎著眉眼笑了笑:“當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這麼巧就讓他們栽了。”
“還有一件你更想不到的事。”趙鳳曜坐在床邊,看著她笑,自個兒眉眼也跟著帶上笑。
“什麼?”卓夷葭舒展開的臉色,看著趙鳳曜。
“先把藥膳喝完,我再講與你聽。”說著趙鳳曜接過紅珊手裡的藥膳,作勢要喂卓夷葭。
卓夷葭看著趙鳳曜,而後掃過屋中的眾人,輕聲的咳了咳:“讓紅珊來餵我吧。”
“好。”趙鳳曜回著,將藥膳又遞給一旁跪著的紅珊,“快些喂吧,莫要涼了。”
紅珊端起藥膳,慢慢的喂完了卓夷葭。
屋中眾人屏息凝神,垂目安靜的等待這,也不再開口說話。
待紅珊喂完了藥膳,給卓夷葭洗了口。卓夷葭這才轉頭看向依舊坐在床邊的趙鳳曜:“什麼事兒?”
趙鳳曜坐在床沿,轉頭看著卓夷葭:“你可記得伍二甫那同鄉?”
“文亦然?”人是知畫看的,當時來給她回的時候,說的很仔細,她聽了之後,記得也很清楚。
趙鳳曜點點頭,也不繞關子:“文亦然,文家,竟然是參知政事文肖的遠方親戚。還是同族。”
卓夷葭聽得一挑眉,“文副相?”
趙鳳曜看著她點頭:“正是文相。”
卓夷葭聽得驚了驚,沒想到隨便選的人竟然跟文相有牽扯。
內閣中有三位相爺,首輔中書省孫相,副相文肖和江文東。文相的夫人便是卓夷涵大婚時替她絞面的夫人,說起來,跟卓家大夫人是關係極好的手帕交。
“現在文相是什麼態度?”卓夷葭看著趙鳳曜問道。
趙鳳曜搖搖頭:“內閣孫相跟江相是一派,文相少與他們交集,卻也是一直被壓著,聖聽是根本都做不道的。此次就因著春闈舞弊案,文亦然家舉家進京去求了文相,但這事兒給文相,他也沒辦法站出來。大概也是有一顆想站出來的心,卻也知曉,這事兒他若站出來,孫相黨羽裡,第一棒子打的就是他。孫相和江相兩人同派,權勢滔天,他以前從來都是保持中立,鮮少說政見,這才在內閣做的安枕無憂。”
卓夷葭聽著趙鳳曜的話,沉思著。朝廷局勢她也知曉,怎麼也沒有想到,這挑的文亦然竟然是文相家的族人。
“需要挑火嗎?”知畫跪在一旁,看著卓夷葭,小聲的問道。文相不敢針對孫相,她們可以去挑一下。
卓夷葭搖搖頭:“挑也挑不起什麼火。”這會兒她們不過是小打小鬧,慢慢的蠶食。若是想要一棒子打垮孫相,那是不可能的。
“好了,你先歇著吧。這些事兒等你身子好了再談。”趙鳳曜打斷了卓夷葭還想說的話,柔和的眼神看著卓夷葭說道。
卓夷葭還想說什麼,旁邊一直站著沒說話的淳耳開口接過趙鳳曜的話:“世子說的是,主子現在身子還未恢復,莫要操心了。這些事兒京城那邊兒三娘她們都盯著呢。”
聞言,卓夷葭點點頭,也不再多說。
北地的城中開春的晚,這會兒抽芽發枝的月份,京城早已開滿了春花。
京城中因為春闈舞弊的事,鬧的是沸沸揚揚。都察院的御史上了一個又一個的摺子,連一向保持緘默的左副都御史林城都上了一道孫相瀆職洩題的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