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廊下站著,卓夷葭在屋裡跟知畫、紅珊收拾著東西。
紅珊在屋子裡忙前忙後,一邊算著要拿著的東西,東算西算拾掇了一大堆。卓夷葭說要輕裝,於是又從拾掇好的物件裡面,一個個不重要的挑出來,一圈下來,出了卓夷葭慣長帶的琴,竟什麼都沒剩了……
收著收著,忽而想到屋外好似還有早上洗的衣裳沒有收,於是紅珊又轉身出去,走到庭院裡收著衣裳。
卓夷葭看著紅珊出去的背影,停下手裡的動作,也跟著出了去。
聽到身後的聲響,趙鳳曜轉了身,看向身後走出來的卓夷葭:“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紅珊和知畫還在收。”卓夷葭走到趙鳳曜身邊站著,抬著頭看向天上的皎月,點點星光綴滿夜空:“在這裡養了這麼久,卻也沒什麼好帶的。”
“那就不帶了,父王應該都給你備好了。”趙鳳曜說著回過了頭:“去遼北之後,你是做謀士,還是親自上戰場?”
“披甲執戈,親上戰場。”卓夷葭看著庭院裡收著衣裳的紅珊,慢慢開口回道。
趙鳳曜張了張口,而後又沒有說出話,只是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
而後又道:“在遼北,我有一個親信,名作長玉。我已經去了信給他,等你到之後,他會做你親信。”
“做我親信?”卓夷葭說著挑起了眉,“那人是給我了?”若是親信,可就不只是幫忙的了。
一人不侍二主。
“你真是細究的很。”趙鳳曜說著,轉頭看了眼卓夷葭,眼角帶著笑意:“那便給你了。你身邊就一個知畫護著,也不行。讓長玉來幫襯,做你的親信,我心裡頭放得下一些。”
卓夷葭聽著趙鳳曜的話,輕輕的‘嗯’了一聲,看著庭院裡收完衣裳的紅珊。
紅珊正收完衣裳,抱著一摞子衣服,轉身就踢到了院子裡放出的一隻母雞,母雞踢得‘咯咯’叫,旁邊的公雞見到了,跳著跳著就要來啄紅珊。
“走開!”紅珊提著一隻腳蹦著,對著不停地跳起來啄她的公雞吼道。
公雞見她越躲,啄的越猛,最後蹦起來差點啄到她眼珠子,紅珊尖叫著,手裡的衣裳沒有拿穩,全掉了下去。
蹲著身子揀,那公雞又開始威風凜凜的啄她的頭髮,一隻手護著頭,一隻手揀著衣服,到最後衣服沒揀住,頭也沒護住。頂著一頭被雞啄亂的頭髮,想叫,又礙著自家主子都在簷下,不敢打擾,悶著嘴。
無可奈何的時候,忽而一直站在屋門口的知畫,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院子裡,對著那還雄赳赳昂首挺胸的公雞,飛起一腳。
“咕!”的一聲尖叫,公雞被踹飛,直直撞到柵欄,雞飛狗跳之後,往雞窩裡跑去。
“好痛!”紅珊摸著頭,哭喪著臉站了起來。
知畫弓下身子,將地上的衣裳揀起來,抖了灰塵,看了紅珊一眼:“我叫你的功夫都被狗吃了?”
她知畫手把手教出來的人,竟然被一隻雞欺負,說出來她自個兒都覺得丟臉。
紅珊堵著氣,看著知畫抱著衣裳走到屋內,轉腳走到卓夷葭面前:“小姐,明兒我們就走,今晚把這雞都燉了吧!”
卓夷葭看著紅珊委屈極了的樣子,笑著點點頭:“那就燉了吧,明早我喝雞湯。”
聽到卓夷葭發話,紅珊這才舒了口氣,轉身跑到廚房拿刀去了。
紅珊一走,院子裡就剩了卓夷葭和趙鳳曜。
趙鳳曜偏過頭,看著卓夷葭的側顏,兩人並排站著:“明日一早就要去北地了,也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卓夷葭身子一頓,斂下眸子,轉頭看向趙鳳曜,將好看進他那雙幽黑如深潭的眸子,輕輕一笑:“總會相見的。”說罷,轉過頭,繼續看向那輪皎月:“你我之間,相隔了天南水北。至少,我們還能共賞一輪月。”
說著,卓夷葭聲音停下,再開口時,變得微弱縹緲:“若是惦念了,便看看那一輪月。”聲音太輕,讓人聽不真切。
比肩而戰的趙鳳曜卻是聽到了,那句近乎呢喃的慢聲細語。他看著卓夷葭有些發紅的耳根,笑了笑,伸出手,將她一縷被晚風吹散的鬢髮,輕輕的別到了耳後:“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一聲溫柔的低語悠柔的傳進卓夷葭的耳朵,她看著皎月的瞳孔微微一散,而後繼續看著,抿著嘴未做聲響。
趙鳳曜也不多問,跟著回了頭,一同賞著天上的皎月:“你快要及笄了吧。”年底十月七日,便是卓夷葭的及笄生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