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又安慰了一會兒,才帶著卓夷葭一行人回到隔壁卓家的廂房。
回到卓家的廂房,屋裡烘著的炭已經燒出來一層白灰,丫鬟拿著鐵鉗輕輕地撥了撥,白色的炭灰落下一層,露出燃著的紅炭,屋裡頓時暖和了一些。
卓夷涵坐到桌子旁,看著站在面前的卓夷葭,並未責怪,溫和的將手裡拿著的暖爐遞給卓夷葭,“你先前不是說要去外面轉轉麼,現在去吧。少轉一會兒救回來。”
卓夷葭看著卓夷涵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接過暖爐點點頭,“嗯。”
說罷帶上紅姍遞過來的面紗,轉身準備離去,忽而又停下,回頭對著卓夷涵說,“福元不用跟著了。出不了什麼亂子了。”
卓夷涵點點頭,卓夷葭便帶著紅姍轉身出了屏風。
出了屏風,卓夷葭站著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這卓夷涵的確比她以為的聰明。對她也是有作為長姐的維護。
白雪紛飛,落在竹葉上,案桌上,湖面上。
下面還是一片談詩論畫的喧囂。
卓夷葭轉身走了下去,紅姍跟在後面。
一踏出女眷的樓,寒風吹過來,卓夷葭抬手將大氅上的帽子戴在頭上,整個大披風罩的嚴嚴實實,只留著外面的一對眼睛。
卓夷葭看著外面飄飛的雪花,後面的紅姍搓著手哈了口氣。
來這裡的女眷很多都待在屏風後,但也有不少女子和男子同坐與書案,論經賦詩。
卓夷葭看著在披著大氅在雪中和男子同坐的女子們,不由得一些恍惚。
一開始南商朝的國風是偏於恪守禮儀,男女有別。主張的是女子無才便是德,不應在外隨意拋頭露面。
後來她貞慧公主趙靜姝出生之後,父皇又一直沒有嫡子,便將她疼到了心尖兒上。偏偏她又篤信好學,求知不倦。於是父皇給她請了帝師郭儒寒為師,授業教習。在她的要求下,父皇在各郡縣成立了女子私塾,大力倡導女子從學。
於是便有了如今女子與男子同坐論經的場面。
卓夷葭看著坐在書案前的女子們,然後轉身走進了竹林中。
“小姐這是要去哪裡?”紅姍跟著卓夷葭進了竹林。這竹林裡可比外面還要冷上一些。紅姍左手拉緊了自己的領口,右手放在嘴邊哈著氣。
“隨便走走。”卓夷葭說著回頭看了一眼紅姍,看著紅姍被凍得有些紅的手,將手裡的暖爐遞了過去,“你拿著吧。”
“嗯~”紅姍搖搖頭,“不要,我拿著那小姐凍著怎麼辦?”
“我身子骨比你好多了。”卓夷葭看一眼紅姍,將暖爐塞進紅姍的懷裡,然後轉身繼續
紅姍跟在後面吐了吐舌頭。以前小姐的身子可比她還差,風一吹都能倒。
順著竹林,卓夷葭踩著一層層的雪,往林子深處走去。遠處的溪流叮咚流淌。
卓夷葭穿的是毛皮做的短靴子,隔冷,感覺不著外面的寒意,踩在積雪上滋滋作響。
卓夷葭站著,定定的看著頭頂,輕聲的說道,“這麼大的雪,這些個竹子,開的還是那麼茂盛蔥鬱。”
站在卓夷葭後面的紅姍不知何意,只是疑惑的跟著抬頭看了看上面。
卓夷葭往前一步輕輕搖了搖一根竹子,竹子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積雪簌簌,流水潺潺。
卓夷葭抖了抖手上落下的積雪,繼續往前走去。
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小溪旁。
小溪中流水汩汩,清澈的溪水映著河底斑斕的石頭。
卓夷葭蹲下身子,伸出手在溪水中蕩了蕩,冰涼的水侵骨寒冷。兩邊的溪岸凝了冰稜子,晶瑩剔透。
她很少在冬日的雪天這樣呢。前世貴為中宮嫡女,即使是夏日,父皇也從來不讓她碰河裡的水,怕落水生事。每每想要玩水的時候,父皇便差人端著大木盆,裡面裝著後山泉眼裡的清水,陪她一起玩。
卓夷葭的手在水裡晃盪,恍然不覺寒冷刺骨,輕聲的悠悠唱起,“左悠悠,右凼凼,娥皇取針做衣裳;金線線,銀邊邊,披上繡衣成小仙。水清清,冰涼涼,溼了娥皇紅袖裝;葭蒼蒼,人茫茫,蕩起漣漪長又長。”
兩丈大的沉香木盆,雕著她喜歡的花樣,盆裡裝著涼涼的水,她的小手在水裡晃盪,父皇的手也在裡頭晃盪。父皇靠著她邊蕩邊唱,逗得她總是咯咯的笑。
如今換她來唱,這東流的溪水會不會捎給父皇?
白雪簌簌紛飛,竹葉落在積雪上輕輕作響。
卓夷葭突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