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伍二甫一起說道:“你可知我們家少爺是哪個?敢這般慢待!我少爺讓你們唱就唱,少在這裡羅裡吧嗦的!”
這小廝跟著伍二甫好事沒做幾件,壞事做的可不少。早習慣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勢那是信手拈來。
這老鴇聽著可就不願意了,我被一個公子哥說了還好,一個奴才也敢對著她呼呼喝喝,當即便冷下了臉:“我將才說了,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公子再想聽,也要等別人先來的吧。”管青樓的,哪個沒有後臺?
“哎,你這青樓是不是不想開了?”伍二甫手一甩,向著老鴇搖搖擺擺的走來。“跟老子抬扛。”
伍二甫的話越說越不好聽,老鴇看著一臉寫著‘老子要鬧事’的伍二甫,衝著旁邊的龜公遞了個眼色。幾個龜公見此上前來將伍二甫架住。
“我聽這位公子的口音,是外地人吧。外地的小哥們這幾日來,大多也就是參加北地春闈的。公子也是赴考的吧。不在家裡溫習功課備考,怎的來聽小曲兒呢?家裡人曉得可是會寒心的。公子還是回去好好備考吧。”說著老鴇對著龜公使了個眼色。
能來北地春闈的,必定不是南邊人。南邊都是去京城會試的。北地再大的官兒,也是外放的。能在南商翻出個五指山來不成?老鴇心裡可沒曾覺得是大事兒。
龜公眼疾手快的將伍二甫往外頭拉。旁邊伍二甫的小廝可就不幹了,起鬨著跑到伍二甫的旁邊:“你們要做什麼,敢動我家少爺,不想活了是不是!”
被架著的伍二甫全身無力,腦子有渾渾噩噩,當即甩開旁邊龜公架著自己的手衝著老鴇道:“老子就是來春闈的,老子自己都不擔心你孃的擔心個球?老子告訴你,老子連春闈的題都有,就算老子天天在青樓逛窯子,照樣拿春闈會元!”
此言一出,滿堂寂靜。
那老鴇眼睛驀然睜大,而後對著旁邊的龜公甩了一個凌厲的眼色。龜公們拖著伍二甫二話不說使勁兒往外拖出去。
伍二甫連同帶著的一堆小廝,被丟出了紅樓外。躺在地上的伍二甫,從眼珠子的縫裡,看著天上飄著的朵朵白雲,打了個酒嗝兒,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紅樓裡,安靜之中,老鴇的一聲笑意傳開:“好了好了,將才有相公點了陽春三月,就這曲兒了。阿紅,起唱……”
紅樓裡絲竹樂曲又起,好不歡樂。
卓夷葭坐在酒樓裡,看著被丟出來的伍二甫,勾了勾嘴角。春闈不過十日了……
“回吧。”卓夷葭起身,從旁邊拿出斗笠帶上,起身。
知書跟在卓夷葭身後,突然身子一頓,看著樓下的街道上某一處,聲音帶著不確定:“主子,那是……”
已經轉身的卓夷葭聽到知書的聲音,轉身看向街道,身子一震。
不遠處的孫雲舟,揹著手,臉色沉沉的看著街上躺著的伍二甫。
第三百三章 跟蹤
“把這封信,快馬加鞭的送進京給三娘她們。”卓夷葭說著,將手裡的信封向前遞給知畫。
知畫上前接過,而後點點頭,轉身離去。
卓夷葭看著知畫離去的背影,緩緩的將手臂放在桌案上,撐起了頭。
臨邑城,孫家宅子。
孫雲舟坐在廊下,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白日陽光甚好,入夜月朗星稀。不過相較於夏日的夜來講,初春的夜,天空沒有那麼亮。夏日的晚間,有月的時候,萬物都像是被籠了一層銀白的薄紗。看路都不用打著燈籠了,就著月光,便能逛起來。
孫雲舟這樣想著,看著天上彎彎的弦月,這兒的月,似乎比京城裡的彎一些呢。可是他更喜歡京城。北地太冷了,不適合他。
他喜歡,暖一些的京城。
說起來,終了他兩世的日子,他都沒有來過北地。上一世,生是生在京城,死也死在京城。
孫雲舟有時候在想,若是這一世安定下來了,他脫離了鬥爭的旋渦,就一個人走遍南商的大江南北,看江南的小橋流水,瓊花楊柳,殘月瓦房;看北地的茫茫沙漠,大漠孤煙,戰馬揮韁;看西地的飛雪胡楊。
孫雲舟臉上帶著笑,看著天上的月緩緩閉上了眼睛。笑意在臉上盪開。
他還想看,草原蠻夷的蒙古包,騎馬飲酒的瀟灑歲月,還有那小巧的烏篷船、江南女子的油紙傘,想看不曾見過的杏花春雨……
這些,都是當年她和他說好的。孫雲舟突然睜開了眼睛,眼裡的笑意和旖旎一掃而光,清明的眸子盯著天上的弦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