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說了!
伏藜倏地睜眼,入目一片黑暗。
汗溼衣背,他抬起手,但暗得什麼也看不到,彷佛連自己的軀體都被這黑暗吞噬了。
驀地,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顆珍珠……
是先生?先生在附近嗎?
有什麼不對嗎?還是這顆珍珠有什麼特別的?
……是沉香娘娘。
沒什麼特別的,只是曾經送給一個孩子的禮物罷了。
原來在先生心裡,他不過是個孩子……
看不出來你也會送人禮物,不過這種東西也就是好看而已,根本沒有半點價值,說穿了就是廢物。
伏藜心一緊,安慰著自己:那是天壇的人不懂珍珠的意涵,先生一定不會這麼想的。
就算是廢物,也有可利用的價值不是?
爽朗的大笑夾雜著銀鈴似的笑聲,好似在嘲笑伏藜將廢物當寶一般珍惜的模樣。
聲音漸漸消失了。
伏藜一動也不動,渾身發冷。
好冷。
指甲陷入肉裡,也許滲血了。
但在無光的地方什麼也看不到。
——懂了嗎?你只是你的先生無聊的消遣呢,真是可憐。
鬼魅一般的聲音再度迴盪,遠遠地傳開。
伏藜捂住耳朵,但那個陌生的聲音、清澶的笑聲、沉香娘娘的嬌笑,直接穿透了耳膜,混亂地跌宕重合,無法阻絕。
頭劇烈地疼了起來,拒絕去聽,拒絕去想,他不想知道,什麼也不想知道,就算他得到過的溫柔是虛假,為什麼要殘忍地揭開……為什麼……
一直小心翼翼堅持的信念與庇護的情感,崩潰了。
第九章
清澶徘徊在湖邊,總有些心神不寧。
伏藜已經去了七天,千道天雷並不會花費這麼多時間,也就是說,伏藜可能被困在魔心之巢。他派出去的使令完全找不到“巢”位在哪裡,應該是有相當強大的結界隔絕了他的探測,除非自己親身過去,不然要找恐怕是難了。
當初自己被困也不過三天,在魔心之巢裡被困越久越是危險,生存的機會越小,如果喪失了信念,被心魔趁虛而入,身體遭受魔化、迷失了心靈,那要化龍是再也不能。
對於意志堅定的人來說,要脫離魔心之巢並不困難;但人心底總有些軟弱的部分……難道,會是什麼讓一向意志堅定不移的伏藜動搖了?
猶豫,遲疑。
落葉蕭蕭,銀光閃過,扶搖直上溶溶雲海。
如果伏藜入魔是既定的天數,即使日後自己將為扭轉乾坤遭受天譴,只要能保全了心懸之人,以後的事情以後再打算;天大的麻煩,總有個解決之道。
再說,還有什麼,比寂寞更為蝕骨?
他求的,只是一個能陪伴他長久的知心。
另一邊,紙終究包不住火,臨溪百般為自己的好友拖延,初隱仍舊發現湖冰已融,而見臨溪神情閃爍,他馬上明白過來,頓時氣結,連忙欲遣人將伏藜帶回。
卻聽臨溪支支吾吾地道出:伏藜已經離開七天,要追也來不及了。
魚族族長霎時暴怒,將自家長老掐得剩一口氣,好在讓葵水撞見被架開來。“有什麼話好好說,你看臨溪長老都快被你掐死了。”
初隱被葵水拉到一邊,雖然沒再做出危險舉動,但一雙眼仍惡狠狠地瞪著正拍著胸口順氣的藍髮少年。“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冷森森的口氣,聽得某人急速倒退,躲在大樹後面,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大眼,可憐兮兮地望向葵水求助。
“又是為了伏藜的事嗎?”葵水問道。
能讓初隱反應這麼大,大概也只有他那個弟弟了。初隱為了自己寶貝弟弟不知道鬧了多少彆扭,與他同住的這段時日,葵水自然也都看在眼裡。
臨溪拼命點頭,初隱哼了一聲,轉而皺眉向葵水道:“你怎麼沒待在泉水裡休息?看你臉色更差了。”
葵水笑著擺擺手。“沒事的,不過就是上了年紀,趁著還能走時我想多到四處看看,不然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初隱沉下臉。“別胡說,要散心我陪你,我們還有很多時間。”
對於初隱的不肯面對現實,葵水不做任何響應,只是岔開了話題:“伏藜的事不用擔心。有清澶大人在,他不會有事的。”
“真的?”臨溪眼睛一亮,拍拍胸口鬆了口氣。“那就好,我其實也很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