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市長出現在本地電視臺上,另外幾個工作人員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有怎麼注意我們。 她看了看我們,用詢問的眼光等著我們說話。 “我們,辦離婚的。”我艱難地對她說。 “哦?結婚多久了?”她問。 “一年多。”我忍住心酸。 “為什麼要離婚呢?”她問我們。 我不知怎麼回答,他也一直不開口。 “離婚總得有理由啊!有孩子嗎?”女人又問。 “沒有。”我說。 “嗯,那還好辦一點,但是我不明白,你們沒有理由離什麼婚呢?婚姻總會碰到挫折的,想要離婚的時候想想你們當初戀愛時怎麼想的,你就不會輕易想到離婚了,畢竟這不是兒戲呀。”女人語重心長地說。 我們兩個呆站在女人旁邊,都不知道說什麼。 “看你們為難的樣子,肯定是沒想好離不離,沒什麼要緊的事就別鬥氣了,都回去吧。”女人慈祥地道。 我偷偷看了看他,他還是冷著臉,一個字也不說,突然覺得很來氣,賭氣地說道:你還是幫我們辦了吧。 “我可以幫你們辦,但是要辦也沒有這麼快,雖說現在結婚離婚手續很方便,但為了怕當事人一時衝動辦了以後後悔,我們這裡有一個規定,先填好離婚申請表,一個星期後才正式辦理,這樣吧,先拿兩塊錢,每人一份申請表,回去想好了填好了,下週再來辦理吧。”女人說著從檔案櫃裡拿出兩份表格,放在我們面前。 張福榮聽了此話從包裡拿出一張十塊的,我看到他這麼積極,心裡冰涼,說道:不用等一個星期以後了,我知道現在辦離婚很方便,可以即時領離婚證的,現在就幫我們辦吧。 “你們連離婚理由都沒有,我怎麼給你們辦啊?”女人依然和藹地說。 “性格不和吧。”我看到他依然不開口,說道。 “你這理由是挺通用的,但是很勉強,這樣吧,你們各自把離婚申請表填好。”女人說。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表情地拿起了表格,我看他那樣,一點表示也沒有,想想自己何必呢?長痛不如短痛,反正自己是假身份證,萬一哪一天被揭穿了也是要離開他的,不如現在給各自自由身算了,我在女人的對面坐了下來,在她面前的筆筒抽出一支圓珠筆,離婚申請人名字,性別,年齡,職業,離婚理由…… 一項一項地我填過去,填了不到一半,我的眼淚終於流了出來,一滴一滴落在表格上,我的名字被淚水浸得一片模糊…… “不好意思啊,下班時間到了,我要去打飯了,你們先去吃點飯吧,下午再來辦手續。”女人突然說,然後起身,要離開辦公室的樣子。 他終於說了來這裡的一句話:好。 然後離開辦公室,我也只好跟著出去了。 然後我們離開這棟辦公樓,然後我們走到街上,下著小雨,我們誰也沒有打傘,我們默默地走過市府門口,沒有注意到是否有熟人跟我們打招呼,然後又走了兩站路,我覺得頭很暈,眼睛一直是模糊的,他在我前面十來步的地方,看著他那讓我安心的修長的背影,想著從今以後,我們各自東西,我不再是他心疼的女人,想到下雨時和他共傘的是另外的女人,想到他有力的肩膀將會依靠著別的女人,想到他會叫別的女孩子丫頭、寶貝,想著他不再壓在我身上跟我鬥鼻子,想著就算我死去,也與他毫不相干……我的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心疼得絞成一團,我突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很快地跑到他身邊,一把奪過還在他手中木木拿著的離婚申請書,三下五去二把它和我的合在一起撕個粉碎,他吃驚地看著我,我已經泣不成聲:我不要和你離婚! 他一下子緊緊地摟住我,我在他懷裡哭得死去活來。
《守宮砂》六十
放棄離婚後我們恩愛了一段時間,但那種恩愛是一種刻意的恩愛,我不知張福榮有沒有感覺到這中間的變化,我是明顯感覺到了,就好像還是吃的以前常吃的看起來漂亮的大米飯,但一個不小心就會嚼出點陳年米的味道。 比方說吧,以前他有聚會的時候會很自然地問我去不去?去就去不去就不去,現在他去之前一定要講是什麼聚會,都有哪些人,回來後會仔細報告聚會上都有哪些人,誰誰說了什麼重要的或是好笑的話;以前他不回家吃飯就說不回家吃飯,現在不回家吃飯一定會仔細告知跟誰在一起,在哪個飯店吃的飯;以前他興致來了會偶爾買一些花兒回來,現在只要是節日,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節日,他也會買一把花回來插花瓶裡;以前我交待他辦的事他要是忘記了回來就會向我耍賴玩無傷大雅的貓膩,現在要是忘記了回來會規規矩矩陣地跟我說對不起;以前要是做好了一件家裡的事比如換燈泡修馬桶類的事,他會得意洋洋地向我邀功請賞索吻求愛,現在做好了也是一言不發或只向我笑一下。 我不知道他感覺到我有什麼跟以前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