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鐵的父親和他的妻子、弟弟三人,滿臉流淌著悲傷的淚水,輕輕地將周鐵的屍體用一卷席子裹好。然後,又用三股麻繩捆綁結實,抬到一輛老牛車上。
冷落蕭條的拐把子村,此時顯得有些燥熱起來。
周鐵家的院子裡,停放著成殮屍體的靈柩。
突然,老客的軍師墨林帶著十幾名土匪,衝進院子裡,陰笑著說:“你們都給我閃開!我們來到這裡是開棺驗屍來了!”
周鐵父親憤怒至極,手舉著鐵棍:“誰要動我兒子的屍體,我就和他拼了!”
墨林走向前去,用手指點了一下老周頭的前額,又衝著身後的小旋風努了一下嘴:“來呀!把老雜種給我綁了!”
然後,墨林命令小旋風:“你們幾個把棺材給我搬開!”
小旋風和另一位土匪吃力地將硃紅色的棺木蓋橫在了棺材口上,忙說:“軍師,請你過目!”
墨林快步走到棺材跟前,伸著脖子一看:只見周鐵安詳地閉著眼睛,嘴裡還含著一串銅錢:“快!快把棺材板蓋上!趕快上馬,返回桃山古洞!”
一聲呼哨,十幾名土匪在一陣塵土飛揚中,快速地離開了拐把子村,沿著林間小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周鐵家院內,哀樂聲聲,鑼鼓喧天。
只聽一聲“起靈嘍”的吆喝,接下來便是親人們撕心扯肺般的哭聲。
周鐵的兒子全身著白,手舉著招魂幡,淚人般地在周鐵妻子的攙扶下,每走過一百步,就回過頭來,跪在大道上,向周鐵的靈柩三拜九叩。周鐵棺材的後面,是吹吹打打的民間樂隊。接著,是全村上百人胸帶白花,腰繫白布的送葬隊伍。
在村西的楊樹林子裡,送葬的人們七手八腳地把棺材慢慢地放入事先挖好的深坑中。還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一座新墳凸起在楊樹林子裡。
在送葬的隊伍中,不知何時又出現了算命先生和年輕女子。爺倆兒一邊拉著二胡,一邊唱著淒涼的《哭喪歌》。
第十二集 天外來客
拐把子村外的楊樹林子。
雨聲、雷聲,混成一片。
突然,耀眼的閃電,對映出周鐵墳前跪拜的一位頭髮蓬亂、衣著襤褸、滿臉刀疤、長相奇醜的中年人。
風停了,雨住了。
北林大街的“陳記粥鋪”門前,躺著奄奄一息的、長髮遮身的刀疤人。
凌晨四時左右,臉色黑紅的小夥計,將大門輕輕推開。然後,陳老闆和小夥計動手就要拖走刀疤人。可刀疤人卻發出了微弱的呼喊聲:“我要喝水啊!西北懸天一片雲——”
陳老闆驚奇地瞪著眼睛,問:“剛才你說什麼?”
刀疤人用手抹了幾把臉:“我什麼都沒有說!”
陳老闆衝著店內喊著:“小夥計!你快點把這個人給我整到屋裡去!”
陳老闆吩咐灶房炒菜、燙酒。
陳老闆端起小酒盅,用手舉著:“兄弟,你不是一般人,我都看出來了。你是道上的兄弟吧?”
刀疤人晃著腦袋:“我算什麼道上的人啊!共產黨想要收編我,沒門兒!國民黨也想要拉攏我,更是沒門兒!今天呢,我特別地感謝老闆的盛情款待。不過,我們道上人有個規矩,不能隨隨便便吃人家的。”
說完,刀疤人便從他那破爛不堪的衣兜裡掏錢。一不小心掉出一把長命鎖,他急急忙忙從地上拾起。
陳老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刀疤人手裡的長命鎖。然後,他支支吾吾地問:“你,你,這是——”
刀疤人笑了:“你這是咋的了?”
陳老闆放下了筷子,什麼都不顧了,扯起刀疤人的胳膊:“兄弟,你我到後房敘談敘談,怎麼樣?”
當陳老闆將刀疤人推進裡屋時,他也拿出一把顏色、大小、款式一模一樣的長命鎖,在眼前晃動著。
刀疤人故作什麼都不明白的樣子:“你拿這玩藝兒幹什麼?我怎麼一點都不懂呀!”
陳老闆笑眯眯地抬起雙手,先來一個拱手禮:“西北懸天一隻雞,綠林不把綠林欺,綠林若把綠林欺,傷了綠林好和氣!”
此時,刀疤人眨動了幾下眼睛,慢騰騰地說:“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啊!”
之後,刀疤人微微抬起兩隻胳膊,兩個手掌相向,兩個大拇指向外,其餘的手指插勾起來,放在左腹部前,稍微下蹲,來了一個“裡掰筋託手禮”:“兄弟管亮,人強馬壯啊!”
刀疤人用目光環視了一下陳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