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普多?你什麼時候開始對他們感興趣了——因為斯諾家的貝蒂小姐?”查爾斯說話間放下刀叉,用巾帕擦了擦唇上的油脂,再把它疊好放在手邊。
“並不僅僅是因為可憐的小貝蒂,”赫蒂忍著笑,“更多是因為這位波普多先生跑到莊園,揚言要剝奪我們的爵位——我倒還是第一次聽說。除了國王以及貴族議院,居然還有第三方具有如此權威,敢於如此宣言。”
查爾斯聞言,神情中不由流露出幾分不屑:“波普多家族最近幾代是越發沒落,若不是依靠著奧爾良公爵的提攜,恐怕就連自家的貴族頭銜都遺失了,居然還敢說出如此沒腦子的言論,當真是……”
言至於此,查爾斯抬眼看了看坐在他對面的赫蒂,將一些不適合讓淑女聽聞的不雅言辭又吞回了肚子裡。
赫蒂見狀。滿面無辜地眨了眨眼——或許是因為她的神情實在是太無辜了,查爾斯免不了進行了延展式的聯想。
畢竟,就查爾斯所知。赫蒂哪裡是這般容易讓人找上門來叫囂的?
就看赫蒂進入佩蘭省貴族社交圈的這兩年間,所有敢於與特納莊園作對的人員中,又有哪個落得個好下場了?
越是想,查爾斯越發覺得赫蒂年輕稚嫩的無辜容顏下,必然是在算計著些什麼。
由此,查爾斯眯眼一笑,好奇探問道:“那位先生雖然愚蠢不堪,但是,專程趕往莊園。就為了如此叫囂,顯然說不過去——不知是哪些流言作怪。才令他如此失態?”
赫蒂微一撅嘴,而後自故自笑開:“還的確是個流言。只不過,應當是在帝都裡傳播的流言,限於地域與距離,尚未抵達佩蘭城——據說,奧爾良公爵有意居中作媒,令波普多家族與巴特菲爾德家族締結姻緣之好。”
赫蒂的暗示稍有些含糊,查爾斯多費了幾秒鐘梳理了一番波普多家族的情況,這才會意——
“你是說,奧貝爾要與波普多家族聯姻!?”
查爾斯的神色當即冷然下來,說話的口氣也幾乎帶著冰渣子——由此可見其怒意。
赫蒂此時倒是比查爾斯更加冷靜,甚至,她還能嘻嘻笑起:“若是當真如此,我便是豁出一切,也要鬧得他們天翻地覆!只不過,如今這不是僅僅只是流言嘛,所以,才想說,讓你幫點忙,給這位波普多先生製造些事端,同時,也讓奧爾良公爵暫時把注意力從這樁婚事上稍稍轉移——我相信,以奧爾良公爵的智慧,必然能很好地衡量二者的利弊。”
查爾斯一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聽說,貨船事件的報告還壓在城主大人的案頭,不是嗎?”
“這是當然,”查爾斯哀嘆一聲,神情得意間還透著一絲絲哀怨,“這不還是你惹的禍——自從與黑海矮人搭上線之後,整個政務廳就都沒處理過其它大事,大家全圍著這項合作計劃轉了,族長大人又哪裡還想得到那份報告?”
“嘛,這樣的話,正剛好嘛,”赫蒂嘻嘻一笑,將一個隨身小方袋放在桌上,輕輕推了過來,“這是我所知的一些情況,絕對真實,沒有絲毫虛假的喲——只是,希望你別忘我訊息的來源便好。”
查爾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這邊拉開抽繩,取出方袋中的幾頁紙,快速掃描,結果越看越心驚,每看一段,都不由自主地抬眼看她一眼,目光中有驚訝,也有不自覺的忌憚。
幾頁紙記述的內容並不多,所以,看得很快,但是,查爾斯整理思緒卻多花了一些時間,等他重新將這幾頁紙裝袋完畢,他自然也恢復了一貫的理智與從容。
“我會將這件東西遞交給族長大人,”查爾斯用力向下壓了壓按在布制方袋上的右手,說道,“只不過,族長大人會對此採取什麼樣的態度,那我就不敢保證了。”
“沒問題,”赫蒂倒是極自信,“我相信,城主大人一定會做出最符合佩蘭城利益的決定。”
……
查爾斯的午休時間有限,談完正事,便拎著方袋,匆匆告辭。
赫蒂目送他遠去之後,這才招來侍者,撤去了桌面上的杯盤狼藉,換上一杯清茶,兩隻茶杯。
茶水才剛擺好,便有一名客人不請自來地坐到了赫蒂的對面——那原本是查爾斯所坐的位置。
“你想把奧爾良公爵也引到南邊來,難道就不怕這邊還不夠亂?”發問的男聲低沉悅耳,隱約帶著幾分笑意。
赫蒂抬眼,意興闌珊地掃了他一眼,連句話也不想回,繼續低頭沏茶,倒了兩杯,一杯端起,另一杯,同樣也是放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