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陽光正好,山花爛漫,帕布里奇亞的天氣總是比島外舒適許多,春日來得總是要更早一些,去得總是要更晚一些,夏冬時節更是受益於海風,而使得此地的溫度無論冷熱都顯得格外溫柔。
一大清早,南港外便聚集了這麼一些人,衣衫普通卻整潔,神態恭謹而殷勤,每當有新一批輪渡到達,新一批客人抵岸,這些人便會擁上前去,努力推銷著自己——這些人是帕布里奇亞的島民,在此從事嚮導工作,也算是在農閒之餘賺些錢補貼家用。
帕布里奇亞島靠近帝國最富饒的南島平原,每年上島旅遊度假的人諸多,想要從這成千上萬的遊客中挑選最合適、最大方的僱主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不僅需要足夠的眼力與膽識,更需要靈活的身姿與靈俐的唇舌。
赫蒂坐在碼頭的一個角落裡,與大多數嚮導不同,年紀尚小的她卻並沒有急於攬客,她站在人群的後方,沉默地看著遊客的來去,一雙深邃的眼眸中閃動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與睿智。
正當赫蒂仔細篩選最合適的客人時,一聲輕喚吸引了她的注意,循聲望去,只見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向自己招手的,正是臨家的艾文大叔——這位大叔曾經當過傭兵,傷後退役便一直在碼頭做嚮導接活兒,由於認識的人多,常能得到一些特別優質的客戶資源。
赫蒂一見艾文大叔的模樣,心下便有了幾分明瞭,當即快步迎上前去,露出燦爛笑顏,朗聲招呼一聲:“艾文大叔,日安,您今天看起來真是棒極了!”
直白而坦率的恭維讚美令艾文哈哈大笑,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慈愛,笑道:“小赫蒂,大叔這裡有一單好生意正好適合你,不過,客人的脾氣可能有些古怪,你一會可要多多注意。”
“大叔放心,我一定小心,保證不會得罪貴客!”赫蒂拍著心口,鄭重宣示。
艾文鼓勵式地再拍了拍她的肩膀,又叮囑了兩句注意事項,便帶著赫蒂轉身繞了兩圈,快步來到一輛低調華美的馬車之前——在距離馬車還有好幾米距離的時候,便有騎士攔住他們,問詢一番後才放人通行。
赫蒂年紀不大,定力不小,雖從未見過如此派場,乍然一見卻是絲毫不懼,視線飛快一掃,便垂下眼來,擺出十分恭敬之姿——雖只是一眼,卻已經收集了足夠令人驚詫的資訊,譬如騎士們的圈衛,再譬如馬車的不凡。
兩人靠近馬車,比一般雙人馬車要更大一圈的馬車由四匹純色駿馬拉車——這些馬每一匹都是絕好的戰馬,此時竟用來拉車,足可見馬車主人的身份非同一般。
不過,更令赫蒂驚訝,同時,也令她放心的則是馬車上美麗紋飾組合成的家徽標誌——七簇忍冬花與雙劍組成的特別紋飾代表著伊夫林這個高貴的姓氏,帕布里奇亞島所屬省份正是伊夫林的家族領地,與許多民間故事中欺男霸女的貴族家庭不同,伊夫林一向是正直與仁愛的代表。
無論這馬車中的人是伊夫林家的人,抑或是他們家的客人,其品質都足以令人安心。
馬車車門緊閉,只開了一扇小窗,隱約可見車中坐了兩位男士,艾文大叔隔著馬車行禮問候,同時將赫蒂介紹給這兩位主顧,言中極力推薦:“大人別看她年紀小,但是,論起對漢默山的瞭解,城裡沒有一位嚮導比得上她。”
“哦?是這樣嗎?”一個懶洋洋的男聲發問,語調輕慢,很是漫不經心,也聽不出對艾文大叔的推薦是否滿意。
艾文大叔可不是輕易放棄的人,他既然敢如此推薦,自是有所憑恃:“大人一定也聽說過,二十年前,漢默大師來此苦修,才讓這山得名,當時,正是老特納負責照顧大師的草藥圃,赫蒂也算是在漢默山長大的,對那裡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熟悉,兩位大人如果要尋藥,讓小赫蒂帶路,必然是最正確的選擇。”
艾文大叔在說話的時候,赫蒂明確感覺到有一道犀利的目光停頓在自己身上,如刀鋒利,扎得她渾身汗毛直立。
小半晌之後,才聽馬車裡悠悠傳來一聲:“既然如此,小孩,你是否見過這種藥草?”
隨著問話,一名騎士上前,遞過來一張絲制卷軸。
攤開之後,可見其上繪製了一株像是雜草一般的植物。
這樣的考驗可難不倒赫蒂,只一眼,她便認出這是五級魔植白絨草,具有極佳的淨化功能,並且是眼疾良藥——一念閃過,她突然憶及馬車四周罕見地用黑紗圍窗,也許,車裡有誰患有眼疾,見不得光?
這樣的聯想只是一閃既逝,赫蒂不敢多想,卷好卷軸,恭敬遞迴,一邊應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