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石清妍聽說賀蘭夫人來,便問沉水:“小六呢?”
沉水說道:“怕夫人、少夫人動手腳,叫她昨晚上在套間裡歇著了,她起了一個時辰了。”說完,壓低聲音道:“奴婢叫人放出話,說要配給小六姑娘的是個賀蘭家的鰥夫,年紀大不說,還喜歡鬥雞逛花樓。方才奴婢掀了簾子看,瞧見大少夫人腫著眼泡,臉色蠟黃地等在外頭。”說完,心道人家都說看丈母孃什麼樣,就知道媳婦上了歲數是什麼樣,有個這樣的丈母孃,賀蘭家公子心裡得多難受。
“桑榆姐姐要去見賀蘭夫人不?”石清妍問。
姜氏笑道:“外頭五福、好德都來了,我不跟著你走,定要被他們纏上。”
“桑榆姐姐拿了我擋煞呢。”姜氏來了之後只是睡覺,石清妍也沒怎麼跟她說過話,只知道楚徊不管姜氏一夜未睡,就叫姜氏過來替太后討要耿業。心裡除了罵楚徊狼心狗肺,也想不出旁的話,領著姜氏出了這屋子,到了外頭,果然瞧見兩個白臉太監等著。
“皇后娘娘——”五福、好德齊聲喊道。
一西院猛士嗔怒道:“叫什麼叫。”
好德認出這聲音的主人是當初送了楚徊回宮然後不顧楚徊挽留執意要走的那個十分傲慢的侍衛,此侍衛還曾經當著他的面丟了蝨子在他頭上。想到這,忙伸手抓了一下頭皮,說道:“猛士可還記得咱家?”
“費什麼話,沒瞧見王妃、皇后在?”西院猛士毫不留情地說道。
好德心知這猛士曾經護著楚徊一路躲過種種明槍暗箭甚至替楚徊擋過利劍才令楚徊在十五之前趕回京城,也是因這緣故,楚徊雖被猛士拒絕,也沒惱羞成怒地罰他。暗道連楚徊都要給這救命恩人兩分顏面,自己犯不著得罪他,誰知道楚徊還想不想報恩或者籠絡他呢。
五福太監才要替好德太監出頭,忽地留心到好德太監十分好脾氣地堆笑卻不動怒,就多了個心眼地也不出那個風頭。
姜氏見好德、五福慫了,輕輕一笑,就跟石清妍兩個向外走去。
石老夫人、石大少夫人忙跟上去。〃
因今日皇后、錦王妃、賀蘭夫人都齊了,石家正房精忠堂就開了房門。
石清妍一邊走,一邊饒有趣味地去看石大少夫人那張蠟黃的臉,關切道:“大嫂子要不就別出面了吧。”
“多謝王妃關心,臣婦一定得去。”石大少夫人不死心地說,暗道若是賀蘭夫人看她這麼可憐,興許會可憐她一片慈母之心放過石小六;若是賀蘭夫人不肯放過,自己豁出去大鬧一場,誰也甭想下得了臺,這親事自然就黃了。
石小六昨晚上歇在石清妍這邊,此時瞧見石大少夫人做這模樣很是哭笑不得,因石清妍、姜氏在,也不好勸說石大少夫人什麼。
“那大嫂子就隨意吧。”石清妍見石大少夫人篤定自己會作踐石小六,就懶得理她。
姜氏也看出石大少夫人是有意將自己打扮成昨日黃花模樣,心想這石家可比宮裡有意思多了。
二人進了精忠堂裡,姜氏心知石清妍是主人,自己不好喧賓奪主,就主動挽了石清妍的手,與她一左一右坐下,雖二人平起平坐有些失了體統,但比之楚徊這當皇帝的慫恿她這皇后微服私訪,她這做皇后的夜不歸宿,這點子體統失了也沒什麼。
石清妍看出姜氏的心思,也不推讓,暗道自己若是怕御史彈劾,如今早改嫁他人了。
石老夫人、石大少夫人瞧見石清妍大大方方地坐右邊去了,一個個心顫個不停。
須臾,就聽人說石夫人領著賀蘭夫人過來了。
姜氏是見過賀蘭夫人的,石清妍卻不曾見過她,此時起身相迎,見姜氏也神態安然地站起來,心道不愧是賀蘭家的夫人,連皇后都要敬她兩分,瞧見一夫人與石夫人攜手過來,便打量過去,只見賀蘭夫人恰如詩經裡描繪的一般“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容貌保養的好還在其次,更要緊的是,看她一眼,石清妍便立時明白了甘棠為何會對賀蘭家那般執著。
這賀蘭夫人一身不張揚卻又時時處處叫人感覺得到的雍容華貴,與姜氏這真正的國母相比,氣度更顯得高華……石清妍疑心甘棠定是見過皇家人對上賀蘭夫人是如何的謙遜,是以才會對比皇家更尊貴的賀蘭家汲汲以求。想著,瞧見賀蘭夫人身後領著一個少年,那少年約十三四歲,還有些稚嫩,但身上早已經有了賀蘭家人特有的儒雅,心道這便是賀蘭淳挑出來的好人了;忽地又見石夫人身後跟著一個十分出眾的少女,那少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