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著急,心裡越是一團亂麻。
“老四,你是不是覺得你這皇位來得太過出乎意料?乃至於你這皇帝做得不像?”石清妍出聲道。
楚徊心煩意亂道:“錦王妃,朕就是皇帝,有什麼像與不像。”
“陛下的言行,總透露著一股子意外之喜後的心虛以及無所適從。比如登基才幾年,就想要撤藩,這般急躁,就彷彿……”
“嫂嫂,朕若像個皇帝,就該將你送入大牢。”楚徊威脅道,那心虛、無所適從二字戳得他難受;況且,撤藩這等事也只是他跟幾個心腹才能直言說出,從不曾明旨發下。
“你聽我慢慢給你說嘛。”
“這當口,朕沒心聽你廢話。”
石老將軍、聶老頭等人對皇帝怒其不爭的時候,看到石清妍這麼一副長嫂自居跟皇帝推心置腹的模樣,個個訝異不已,心道方才石清妍不是還跟楚徊劍拔弩張嘛?
何必問、賀蘭淳二人則是見怪不怪地想石清妍定是覺得再鬧下去,聶老頭、石老將軍定會擔憂京城裡鬧得不可開交於是先對楚徊讓步,況且那廢除妃嬪以及錦衣衛的話原不是一朝一夕逼迫皇帝答應就能成功的事,於是她才先讓出一小步以展示風度。
“反正你也在猶豫不決,就聽嫂子我說說嘛。你急著要有一番作為,乃是為了服眾吧,想叫京城的文武百官心服口服,令他們再不能腹誹:先帝怎將皇位給了四皇子?你這心是好的,可惜,急躁了一些。”石清妍慢條斯理地說道。
楚徊眯著眼看向那坐在他褥墊上的女子,等著她再接著說下去,心道自己就再見識見識她的“妖言惑眾”,此次,便是拼著做個昏君,也不能饒了她。
“說來,你有這舉動也情有可原,只錯在時機不對,太過冒進。”石清妍從地上坐起來,慢慢走到楚徊身邊,“老四,二王興兵作亂,就當是你下罪己詔的時候,不知你的罪己詔上要如何書寫?”
“既然嫂嫂開口,朕就洗耳恭聽,但聽嫂嫂能說出朕多少罪名。”楚徊冷笑道,勉強自己維持面上的鎮定,心裡依舊在想著兩全其美的法子。
樓朝日等人巴巴地看向石清妍、楚徊,心道如今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該速速決定如何處置京城之事!
“那嫂子我就給你說一說了。每每對上賢才、能人,如賀蘭大人、知己甚至你三哥,你總會有些無所適從,甚至拿捏不住恩、威之間的分寸,這是你心虛自卑的一面;對待百官,你缺少一種每一個人都要珍惜著用的心態,聶老頭當街冒犯我,他是抱著一顆求死之心過去的,我不信你不知道他膽敢當街罵我就是求死,也不信你人在京中,不曾聽到一絲風言風語,但你任憑他去了,這便少了一顆帝王該有的愛惜賢才之心,正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嘴上的求才若渴說得再多也沒用;對樓家也是一樣,輕易捨去得之不易的忠臣,卻為顏面留住一些酒囊飯袋;還有,陛□為帝王,浪漫情懷委實太多了一些,就如今日,陛下忍辱負重,只為不給我家王爺叛亂的藉口,陛下是還沉迷在他人‘愛美人不愛江山’的浪漫情懷中,錦王爺要反,豈會是因為一個女人?他不反,又豈會是為了一個女人?”
楚徊冷笑連連,說道:“荒謬!浪漫情懷?朕?”因莫名地有些心虛,便以擲地有聲的語氣表示自己對石清妍這話的不屑,腦海裡卻莫名地浮現出先帝與肖淑妃在花園中的旖旎春光……
“嫂子我不過是替陛下剖析一下陛下的心路歷程。陛下諸多舉動,一是被朝臣不信賴所逼,二是被先帝不早早立下立嗣旨意所害。諸多行徑看似可恨,卻情有可原。”石清妍心道天上掉餡餅,還是大塊的,誰都會被餡餅砸得頭暈。
一句情有可原,熨帖了楚徊的心,雖面上不屑,心中卻很是贊同,若是朝臣不動不動提起若是先帝當如何、若是錦王、瑞王如何,他怎會……不,此時不是聽進去石清妍話的時候,偷偷瞄了眼賀蘭淳等人,只瞧見一群面目模糊的人紛紛點頭。
聶老頭、石老將軍愕然地看向石清妍,心道她早先那些戳人心的話,落到“情有可原”四字上,當真化去了所有的鋒芒。
“陛下不能殺伐果決、推己及人的緣由,在嫂子我看來,乃是因陛下心中在惶惑不解為何先帝要將皇位給你,這不解令你行事忌憚重重,瞻前顧後。”究其原因便是自卑自慚自覺配不上皇位。
“哼,”楚徊輕哼一聲,“四嫂子這一席話當真是叫人受益匪淺,可惜,朕心中並無不解。”
“那你可要聽一聽聶老頭、賀蘭大人是如何說的?”石清妍含笑道,瞧見樓朝日、石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