贊楚徊的畫面,“天牢在哪?老夫這就去。”說完,伸手提了地上的耿業一把。
耿業哭哭啼啼地起來,伸手攙扶著聶老頭的臂膀,隨著他向外走。
“聶老,你這把年紀的人任性不得,你莫忘了,你家中上上下下足足有一百多口人。”楚徊背對著聶老頭威脅道,只要聶老頭肯認錯,今日之事,便好處置。
“是老夫對不住他們,但,總要有人將該說的話說出,陛下就權當老夫拿了滿門性命去沽名釣譽去。”聶老頭說道,不見楚徊,提起楚徊所作所為就紅了眼眶,此時見了,卻面無表情,梗著脖子向外去。
楚徊猛地回頭看向聶老頭,依舊是滿面寒霜,看著聶老頭模糊的身影慢慢向外走去,自嘲一笑,心想聶老頭心中他是爛泥扶不上牆,他卻知道,自己只想做一個萬民敬畏、後宮三千“中規中矩”的皇帝。
151、斯人獨憔悴五
正所謂天子一怒,浮屍遍野。
楚徊手上染血無數,但他素來不愛露出惡行惡相,即便是令顧漫之挑斷餘君言的雙手,他也要令餘君言“心甘情願”地去。此時,只見素來最忠心的聶老頭等人都棄他而去,心中怒不可遏,終於不遮不掩地用上了雷霆手段,待聶老頭、耿業去了天牢,他先加派探子看住錦王府、瑞王府、石家、何家、賀蘭家等人家,隨後便趕緊地尋了親信大臣商議更換石將軍這統帥的事。
聶老頭的門生悉數被抓後,又有幾個朝中老臣不肯退讓地給聶老頭求情,也被抓進大牢,於是京中頓時變得肅殺起來,人人自危。書生門因害怕,將藏書、文章挑挑選選,揀著一些自覺犯禁的文字燒掉;官員們見抓了人,先燒了自家的書籍文章,隨後便一心立功,聽到一點子風吹草動,便去抓“意圖謀反”的書生們;更有趁機要報復他人的黑心人,趁機檢舉、構陷宿敵;何家商鋪接連倒下,兔死狐悲,其他商家也紛紛關了鋪面,遷出京城;遠在千里之外的水家老宅裡,忽地傳出水相暴病身亡的訊息,據說水相死得十分離奇,疑是被人下毒致死,於是以訛傳訛,訊息傳到京中,卻是說皇帝暗中叫人下毒……
如此一月後,京中人人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此時楚徊見事態越發嚴重,先是後悔,隨後卻又因聶老頭還是不肯悔改,越發執意地要“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將京中不安分的人一網打盡,萬幸此時探子來回說石清妍、何必問等人都還算老實地待在各自家中,於是一邊喘了口氣,一邊又笑聶老頭、耿業等人錯信了石清妍、何必問。
因楚徊存了斬草除根的念頭,天牢裡的人越發多了起來。
眾人齊齊聚在天牢裡沒事幹——除了跟水幾因關在一處的要仔細照看水幾因,其他人等就去聽耿業說話。
“小篾片,聽說你罵娘娘們敗家娘們、半老徐娘就被抓了?”有個迂腐書生問,他算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為了前程費盡心思想拜了聶老頭為師,誰知師父沒拜成,只往聶家遞了兩回帖子,就被聶老頭牽連進大牢來了。
“哎,莫說了,皇帝不叫人說話呢。”耿業搖頭嘆息地蹲在水幾因身邊,拿了手徒勞無功地替水幾因揉著腿。
“你就說說吧,既然要死,總要叫我們死個清楚明白。”那書生說道,聶老頭算不得權臣,又早告老了,他原以為聶老頭才是京中最安穩的老臣,沒成想……
“……你們不知道呀,有一年藺妃、柳妃去上國寺打醮……”耿業見有人問,便忙慌去將早先說過的藺妃、柳妃兩家燒香的事說了出來。
聶老頭人縮在角落裡,聽耿業說,心中冷笑,暗道明明沒有反意的書生被抓進來,若是僥倖出去了,必定個個成了反賊……
獄卒吆喝道:“都住嘴,不許出聲。”
聶老頭冷笑道:“在外頭說話要被抓,都被抓進來了,還能怎麼著?”
那獄卒聽了,就面目猙獰地要過來嚇唬聶老頭,同伴忙拉住他,低聲勸道:“這聶老先生身份非比尋常,如今還有京外的學子專門趕來給他求情呢。你犯不著跟他計較。”
那獄卒聽了,呸了一聲,大抵是也想知道娘娘們過的是什麼日子,於是見沒有王鏘等人過來提審,便不理會他們。
嘴上說得痛快,待住嘴時,耿業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裡顫巍巍的,低聲問:“老頭,你說咱們是不是要死在天牢裡了?”
“死就死吧。”聶老頭坦然地說道,見耿業嚇得紅了眼,就安慰道:“放心,王妃他們不會眼睜睜看著咱們死的。”
“……你是說他們會來劫獄?”耿業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