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遭,速速回來,便是跟上會子一樣,出去個四五年再回來,你歲數也不大,何愁沒有兒女?”
石漠風忙道:“可是,孫兒怕暮月熬不下去,總要給她留個人陪在身邊才好。”
石老將軍不言語,耷拉著眼皮,手指在床上抓了一抓,石漠風放在楚律的小朝堂裡有些顯得平庸,但卻是那小朝堂裡不可或缺的人,他韌性夠,氣量足,又聽得進他人的指點,跟石清妍的關係也好,又有眼界,能夠下得了狠心再出關一次,原本他這老頭子對石漠風可是寄予了厚望,指望著他撐起石家,如今他竟然想在石老太君孝期裡給古暮月留下一個孩子!心裡滿滿的都是失望,“你太年輕,太沖動了。所謂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你又不似那些沒出息的人,民不告官不究,孝期裡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多少人盯著你看呢。至於暮月,交給我們照料就夠了,她若有福氣,就熬到你回來的時候跟著你夫榮妻貴,她若胡思亂想,熬不住,那就是她沒有福氣。”
石漠風咚地一聲重重地磕頭,“祖父,若是不能給暮月留下孩子,孫兒便不出關了。”
“你在威脅老夫?”石老將軍冷笑道,抽了枕頭重重地向石漠風頭上砸去,“沒出息,早先下定決心的事,竟然為了這麼點子小事改了主意!眼下你比其他人強就強在你出過關,不想著乘勝而上,竟然為了那點子小事退縮!就是你十幾二十幾年後回來,你也正值盛年,還怕沒有子嗣?女人多的是,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瞻前顧後。”
石漠風趴在地上不言語,半響躬身將枕頭還給石老將軍。
石老將軍趕緊去看他臉色,以為他改主意了。
石漠風挺直了脊樑,絮叨道:“女人跟花朵一樣,一會子不疼她,她就老了。等個四五年,孫兒回來時依舊年輕力壯,暮月熬成了乾巴巴的枯木死灰,孫兒不喜歡枯木死灰,到時候肯定要始亂終棄。可是孫兒像是始亂終棄的人嗎?不像吧。祖父,我遇到暮月之前,就想來一齣戲詞裡才有的才子佳人……”
“才子佳人成了親,戲詞就完了。你與暮月已經成了親,你們該覺得圓滿了。”石老將軍萬萬料不到自己這祖上殺豬的人家家裡頭竟然會出來個一心惦記著才子佳人的多情人,早知如此,該將祖上傳下來的殺豬刀送給石漠風,看他配著一把殺豬刀還如何風雅。
石漠風搖了搖頭,然後盤腿坐下,拿了手支著頭,“才子是要有始有終做一輩子的,這一輩子裡頭佳人只能有一個,要小心地看護,她才能陪了才子一輩子。半路分了心,換了人,就不叫一輩子了。”
“滾,立刻滾!”石老將軍原以為石漠風盤腿坐下是要跟他說多深奧的道理,不想他說出了這一句酸掉牙的話,“多少才子風流浪蕩不羈,一輩子遇見不少佳人,就是鳳求凰裡頭的司馬相如……”
“他也算是才子?他們那事也算是佳話?不過是件趣事罷了。”石漠風不屑地搖了搖頭,“祖父,兩個人,遇見了,暮月為了我的前程一再隱忍,孫兒……”
“她為的也是自己的前程,倘若不是你,她那樣的出身,能嫁到什麼樣的人家去?”石老將軍終於被石漠風逼著說出傷人的話。
石漠風不急不緩地說道:“祖父說說哪個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各人心裡都有算計,睜一隻眼閉一眼就算了,太計較,反倒當真將自己當成丈八燈臺,照遠不照近。若我是女兒,我也想嫁個家世好、人品好、才學好、相貌好的人。”
石老將軍一下子洩氣了,饒是他自以為對自家子孫瞭解頗多,此時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沒看清過石漠風,早先只覺石漠風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性子和軟,不想他竟然這麼不受教,且內心固執的近乎幼稚,他那一番才子的說辭就令人哭笑不得。
“滾!”石老將軍又怒喝了一聲,然後翻身睡下。
石漠風默默地爬到床邊,趴在床沿上,“如今說的都是孫兒回來後如何如何,若是孫兒回不來呢?總得留下一個孩子吧。”
石老將軍一腳將石漠風踹開。
石漠風被踹開後,就又上了床,半躺著坐在床邊,“孫兒路上遇到了什麼事,然後不能人道了,那可怎麼辦?祖父不知孫兒能回來全靠老天保佑,出去一次就是拿命在賭。”
石老將軍閉了眼,不動如山地躺著。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孫兒若回來的時候跟牧羊的蘇武一樣,媳婦改嫁了呢?”石漠風平躺在石老將軍身邊,然後眼睛一酸,開始落淚,“孫兒回來後兩鬢斑斑,然後看著暮月改嫁之後兒女滿堂,然後路上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