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在國王和紅衣主教後面加了特雷維爾先生。他認為這樣做決不會有什麼害處。
“我對紅衣主教非常崇敬,”他繼續說道,“深深敬佩他的行為。您這樣坦率地和我談話,先生,正如您剛才所說的,這對我再好不過了。您我見解相同,這使我感到榮耀。如果您對我不信任——這是很自然的——,那麼我說了真話就是毀了自己。那就算我倒黴,不讓我想您還會尊重我的吧,這是世界上我最看重的事情。”
特雷維爾驚詫不已。達達尼昂說得如此透徹,如此坦率,使他不由得大為讚賞。不過,他心裡的懷疑並沒有完全消除:這個年輕人越是比其他年輕人高超,就越是可怕,如果他看錯了的話。然而,他握住達達尼昂的手,對他說道:
“您是一個誠實的小夥子。不過暫時嘛,我只能給您提供剛才已答應的幫助。以後您可以利用一切機會,隨時向我提出要求,才可能得到您希望得到的東西。”
“這就是說,先生,”達達尼昂又說道,“您要等待我取得足夠的資格。好吧,請您放心,”他以加斯科尼人特有的隨便態度補充道,“您不會等待很久的。”
他鞠了一躬準備告辭,似乎其他一切都不需要特雷維爾操心了。
“不過請您等一等,”特雷維爾叫住他,“我答應為您給王室學堂校長寫封信的。您是不是不屑於接受,我的年輕紳士?”
“哪能呢,先生。”達達尼昂答道,“我向您保證,這封信決不會像前封信一樣丟失的,我一定小心放好,交給收信人。如果誰試圖把它偷走,那他就自找倒黴。”
聽到這些大話,特雷維爾先生笑了笑。他本來和年輕人站在視窗交談的,這時他讓年輕人仍留在那裡,自己走到一張桌子前坐下,著手寫答應寫的介紹信。達達尼昂無所事事,用手指在窗玻璃上敲著一支進行曲,一邊看火槍手們三三兩兩地離去,目送著他們,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道拐角處。
特雷維爾先生寫完信,封好,走到年輕人身邊準備交給他。就在達達尼昂伸手接信的時候,特雷維爾吃驚地看到他的被保護人突然驚跳起來,臉氣得通紅,衝出了辦公室,一邊喊道:
“啊!該死的傢伙!這回他休想逃脫了。”
“誰?”特雷維爾問道。
“偷我信的那個扒手!”達達尼昂回答,“哼!壞東西!”
他消失了。
“好一個瘋狂的傢伙!”特雷維爾喃喃道,接著又低聲說:“莫非他看到自己的目的落空了,想出這麼一個巧妙溜走的法子?”
全書 第四章 阿託斯的肩膀、波託斯的肩帶和阿拉米斯的手絹
達達尼昂怒氣沖天,三步躥出候見室,撲到臺階跟前,就要幾級一跨往下衝。正在這時,一個火槍手從特雷維爾先生辦公樓的一道旁門走出來。達達尼昂低著頭只顧跑,一頭撞在那個火槍手的肩膀上,撞得他大叫一聲,確切地講是嚎叫了一聲。
“對不起,”達達尼昂說道,還想繼續跑,“對不起,我有急事。”
他剛跨下第一級臺階,一隻鐵一樣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帶,使他停住了。
“您有急事!”那個火槍手臉色慘白,厲聲說道,“藉口有急事撞了我,然後說聲‘對不起’,您以為這就夠了嗎?沒那麼簡單,年輕人。您聽見特雷維爾先生今天不大客氣地說了我們,就以為可以像他那樣對待我們了?您錯了,夥計,您不是特雷維爾先生。”
“說實話,”達達尼昂答道,他認出對方是阿託斯,經醫生包紮之後,正回寓所去。“說實話,我不是故意的。我說了‘對不起’,我覺得已經夠了。不過我現在還是對您再說一遍;這一遍也許是多餘的。我以名譽擔保,我真有急事,非常急。放我走吧,求您了,讓我去辦我的事。”
“先生,”阿託斯放了他,說道,“你沒有禮貌,顯然是從遠地來的。”
達達尼昂已經跨下三四級臺階,聽到阿託斯的指責,頓時收住腳步。
“夠了,先生!”他說道,“告訴您,不管我是從多麼遠的地方來的,也不能由您來教訓我要懂禮貌。”
“也許吧。”阿託斯說道。
“哼!要不是我有急事,”達達尼昂大聲說,“要不是我正在追一個人……”
“有急事的先生,您不需要跑就能找到我,聽懂了嗎?”
“請問在什麼地方?”
“加爾默羅-赤足修道院旁邊。”
“幾點鐘。”
“正午時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