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兒是不可能的事了,在這徐府還會有誰愛她?丫鬟瞧不起她,那兩個孩子也尖酸相對。
只有這小丫頭了。這是老天爺賜給她的,憐惜她一生孤苦無依,在新生活的開始,派個可愛的小天女陪著她度過漫漫長日,至少,不必再跟以往待在孃家一樣,除了爹爹偶爾投以歉疚的眼神,是再也無人理會她。
真好!總算老天爺也有補償她的時候了。
拉起喜被蓋住小女娃光赤的身子,也跟著躺了下來。說不定徐大爺是不進洞房了,既然已有兒子傳承,也不必靠她傳宗接代了。
“娘娘親親。”紅紅用力合上眼,胖胖的臉頰紅咚咚的。
霍水宓在她額上香了一個。
有個女兒陪著,真好;至少不再寂寞了。
新的生活呀!
有生以來,她的唇浮起頭一回滿足笑靨。
這在搞什麼?
新郎沒進喜房,新娘倒先睡著了?
黑鴉似的眼眸盯著新娘懷裡的小肥豬。這小丫頭片子又是誰?是哪個該死下人的娃兒迷了路,竟敢闖進徐家喜房?
他的嘴緊閉著,炯炯的目光一瞧見新娘瘦削的臉蛋更顯陰沉。
霍二孃是怎麼辦事的?當初,可是給足她一袋黃金,要她把霍家丫頭給養胖的!
嘖,八成是那該死的蠢婦把黃金給私吞了!
這丫頭跟頭一回見到她的時候是一樣的瘦弱……不,更瘦。霍二孃究竟是怎麼養她的?給她喝點水嗎?怎麼營養不良到幾乎沒見到半兩肉?
七呎之上的高昂身軀站在喜床旁,修長的手指輕觸她的臉頰。
初次見到她,是在一個月前。她正在溪邊賣力洗衣,當初只是遠遠地瞧著她,隱約瞧出她瘦歸瘦,養胖後倒也能見人,因而向霍二孃買下;他的聘金比起一般人要多出幾倍以上,沒想到還是教那個姓霍的給吞光了。
這種身子骨要如何生徐家的子嗣?
“嗚……”小女娃皺了皺圓臉。淨往新娘懷裡鑽去,小嘴裡的口水汨汨流出,浸溼新娘衫子。
他厭惡地撇撇唇。這肥豬女娃究竟從哪裡跑出來的?原打算用著抓小狗的方式抓起這隻小肥豬,偏偏她的雙手緊緊攀住新娘的脖子,這姓霍的丫頭沒窒息已是萬幸,他玻�鷓郟�獠拋⒁獾叫履鎰郵譴�θ腖��
為什麼?
因為嫁給他徐蒼離?
“哼。”他冷笑。
方圓百里之內,何人不知“徐蒼離”三字所包含的意義有多邪惡?那是個野蠻陰狠的男子。大家閨秀避之如蛇蠍,一般百姓女兒一聽見他的名,寧願上吊求了斷,也不願落入他的“魔掌”。
在眾人眼裡,他是個連畜牲都不如的魔鬼。
如不是向那貪財的霍二孃買下這丫頭,她又豈會心甘情願地嫁給惡名昭彰的徐蒼離?思及此,他的眼忽地化為寒石,原本輕撫她臉頰的指尖嫌惡地縮回。
無妨,怕他也罷、恨他也成,無論如何,從拜堂的那一刻起,霍家丫頭就已經屬於他的了。
這是她的命。
生為徐家人,死也得是徐家鬼!
“要怪就去怪你那貪財的後孃吧!”他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
在不久的將來,她會生下他的子嗣。
而這回,他會確保她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第二章
鳥叫鶯啼的,吱吱喳喳吵個沒完沒了,隱約夾雜著陌生的酸調子。
“那個窮丫頭還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睡到日上三竿還不起來,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酸裡酸氣的嗓門存心在幔簾外叫道。
日上三竿?
慘啦!可還沒上炊、挑水,非挨二孃一頓罵不可!
霍水宓嚇得睜開了眼,眼裡的景物不是家裡破舊的磚瓦,而是雕刻精細的橫樑,身上蓋著上等料子的喜被,身下是軟綿綿的床,壓根不像霍家硬梆梆的地板睡起來四肢僵硬冰冷。
“我說少奶奶,你可也得體諒體諒咱們當丫頭的苦境。你睡得舒服,咱們丫頭可站了好幾刻鐘,就盼你好心睜開眼,勞動勞動你的身子爬起床來!”
啊,是徐府!
昨兒個成親的記憶一股腦地湧進腦袋瓜子裡。隔著喜紅色的薄薄幔簾,瞧見昨晚的丫鬟捧著衫子候在一旁。
她嫁到徐府來了!
是了,這是她新生活的頭一日,不必挑水、不必炊飯。
“夫人醒了?”
“醒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