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沒有回答我,一步步走上前,終於來到了我的面前,這是一個極年輕的男子,只有十五六歲而已,眉宇間卻透露著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滄桑。
他看到我,笑了。
譏諷的笑了。
“你是何人?為何來此?又笑什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聲音並不比那風雪溫暖一分。
他探入懷中,取出一物,攤在手中對我說道:“你可認識此物?”
在他手中的,是一枚紫檀木髮簪,簪尾雕刻的是一簇盛開的梅花,熟悉的物品勾起了無限的思念,這支梅花簪是慕容離親手為我雕的,淚水模糊了雙眼。
我記得在那一世我被處斬之後,這隻簪子就不在我身邊了。當日為我收屍的是智平,按理這簪子該在智平的手中,莫不是眼前的男子與智平有什麼關係?
我一把奪過梅花簪,問道:“這簪子,你從何處得來?”
“這是……”見我神色激動,男子有些疑惑的說道。
“這是我的簪子。”
男子臉上的譏諷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嚴肅,他看著我不確定的說道:“這,真的是你的簪子?”
“你究竟是誰?如何得到的這支簪子?”我再一次開口問道,言語間已有了不耐煩之意。
男子輕聲言道:“我複姓慕容,單名一個澈字。”
慕容!
慕容……
我的聲音帶了幾分哽咽,開口問道:“你父親是……慕容琛?”
慕容澈搖了搖頭,說道:“文帝是我爺爺。”
“爺爺?哈哈……”我輕輕笑出聲,眼前這個年輕男子竟然是琛兒的孫子,眼前這混沌的人世,究竟是何年?
我笑,慕容澈也笑。
我止住笑,問道:“你笑什麼?”
慕容澈也止住笑,悲嘆一聲說道:“祖母臨死前曾說,若是哪天,華國遭逢大難,而我又孤立無助,可帶此簪在冬月十二這天來到嘉山木屋,若是在此遇到一個女子,便將這簪子交給她,她可助我扭轉乾坤。如今見你,不過也只是一個普通婦人而已,如何助我?”
冬月十二,仔細想來,這一天,好像就是慕容離去世那天。
“祖母?你是說冰顏?”冰顏是琛兒的皇后,是一個我頗為欣賞的女子,我之所以欣賞她,或許是因為在某些地方,她的性子與我有些相似吧!我笑道,“那她有沒有告訴你,若是見了這簪子的主人,你該喚她一聲太祖母?哈哈……”
慕容澈的臉上湧現出一絲窘迫,畢竟此時我的模樣不過只是比他稍長而已,他又怎麼會知道,眼前的我,已經活了六世。
“女人,休要口出狂言。”
我仔細看著慕容澈,在長相上,隱約,能夠看到慕容離的影子,我諷刺道:“你身為華國皇帝,出口不稱朕,反以‘我’自稱,怎麼?僅歷三世,這華國就落得如此境地?”
慕容澈蹙眉凝視著我,問道:“你究竟是誰?”
我是誰?每一世,我都會有一個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我是誰呢?
“冰顏將此簪交給你的時候,沒有跟你說過我是誰嗎?”
慕容澈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祖母只說識得此簪的人擁有扭轉乾坤之力,我若有事相求,她見到此簪,定會應我。”
我仰首嘆息,既然冰顏並未將我的情況講與後人,那麼就讓它成為我一個人的秘密吧!
我將手中的簪子遞給慕容澈,緩緩說道:“想要我幫你,就為我簪上此簪。”
慕容澈有一瞬的遲疑,下一刻,便接過了梅花簪插入了我的發跡。
梅花樹下,頷首低眉,親手將此簪插入我發跡,這一幕,與當年,是多麼的相似。
……
“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所有富貴權勢,變得一無所有,雪兒,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錦衣玉食也好,荊釵布裙也好,重要的從來不是這些,而是你,所以,離,你不會一無所有,你有我。”
……
慕容澈為我戴好簪子之後,緩緩鬆開了手。我抬手輕輕摸了一下,抬頭笑道:“慕容澈,我會幫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
少年的眼中透射出熊熊的野心,鑿鑿的說道:“皇權永固。”
我揚唇輕笑:“我會給你,你想要的。”
“吱……吱……”
院中忽然響起了一陣怪叫,一隻紅色的狐狸從外面竄了進來,直直地竄入了房中,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