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往臺階走下去。
那微沁了涼意的雨水甫方落到身上,一把傘卻已在頭頂上方舒展開來。
最初映入眼中的是一隻握著傘柄,微微顫抖的小手。
“那個——同學,你要去哪裡?我們——一起走吧。”雨傘的主人,似乎也在微微顫抖著,聲音低迷。
有什麼在腦裡簇閃而過,他心中一動,銳眸微揚。
第四話 遇見
很平凡的女生,並不認識。他180公分上,那女生只及他的下頜處,身高估摸只在160上下。
模樣稀鬆平常,倒是那眉眼彎彎,乍看上去,煙疏淡月,幾分悅人。
眸中精光一閃而過,淡淡道了聲謝,伸手便去接她手中的傘。
男人與女人之間最基本的禮貌。
“等一下,這個你拿著。”那女生卻微急了聲音,旋即把自己的肩包拉下,向他遞去。
這個女人,還真不懂得客氣。他心下冷笑,面上也沒動聲色,只信手接過她的東西。
“把你的畫裝進去啊,這樣就不會濺溼了。”
她的聲音,低低的,有點羞赧,輕輕淺淺,卻突然劃下在他心頭。
微度了她一眼,把畫從襯衣裡拿出,放了進去。
“我來撐傘,你管好它好不好?”她笑。
他唇一勾,不覺竟是,頷首。
兩人一傘漫入了雨中,背後是脈脈的人聲和潮亂的目光。
前方,雨,也滴答,校園廣播隱約傳來克萊德曼“偶然的相遇”,細緻柔和的旋律夾雜著一首不知名的小詩:
擁擠的人群裡/
你白色的襯衣/
糾纏到我綰髮的髮卡/
你是淡淡的/
我亦矜持著/
就此別過/
還是他日、再相逢/
倘若陌路延伸/
兩手相牽/
時光匆匆/
很久以後/
我們是攜手與共/
還是已各分西東
美術系行政樓內。
把肩包交還給她,他本擬迅速離開,拔腳那一瞬,卻硬生生頓了下來。
雨勢很大,他不過溼了離傘較遠的左側衣袖,而她卻像在水裡撈上來一般,衣服溼了大片不說,所站立的地方,水漬淌了一圈,幾縷溼發粘在額上,整個狼狽不堪;見旁邊走過的幾個女生投來奇怪的目光,她吐吐舌,拿袖子胡亂擦了擦,朝他笑笑,也沒說什麼,就準備離開。
她至於他,矮了很多,傘本就不該由她來撐。
突然,他發覺自己無法忽略掉,一路上不管她如何的手忙腳亂那傘卻始終往他那邊傾斜。
“在這裡等我一下。”瞥了她一下,淡淡道。
“什麼?”她明顯呆了呆,當回過神來,那修長挺拔的身影卻已消失在轉角處。
把畫稿放到夏教授辦公桌上。
夏教授拿起圖稿,眯著眼,細細看了一會,末了,舒心一笑,“好你個顧夜白。”
“教授,如果我的作業還湊合的話,那我先告辭了。”他神色平淡,並沒半分受到誇獎的欣喜。
“湊合?如果說你這幅東西也是隻是湊合,那麼G大整個美術系學生的作品大概都得當掉重來!”
“我說小顧,你一直刻意把自己的美術造詣隱匿起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顧夜白眸色微暗,末了,輕聲道:“教授,很抱歉我無法告訴你原因;您是我敬重的師長,我並不願對您說慌,請您體諒。”
夏教授微訝,對他的欣賞不覺又多了幾分,道:“小顧,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又在我能力範圍的話,不妨跟我說,老師隨時歡迎。另外,你要保持現狀我不管,但以後每週六找一個時間到我的畫室來吧,你在構圖,色彩,甚至意蘊各方面都已拿捏得很好,我想和您進一步說說幾位畫壇大家的技法問題。”
夏教授在業界響負名聲已久,後來畫而優則教,課堂前後,求他指點,希望拜師的學生數不勝數,他卻從不輕易收徒。
這簡單的數句話,卻已含了要單獨授藝給顧夜白之意。換了旁人,已是大喜若狂。
顧夜白性子一貫淡然,臉上竟也聲色未動,只道謝謝教授。
夏教授拍拍他的肩膀,讓他離開。心裡升起了莫名的憂患,在這個學生的畫中,他看到了驚人的才華,但同時,他畫裡濃重灰暗的色彩和怪誕另闢蹊徑的表現方式不由使他想起北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