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他是個懦夫,明明知道自己愛著婉臻,卻不敢承認。
他怕婉臻知道,其實,他們的一場婚姻只是他預先設下的騙局,他從一開始就在利用她。
然而很不幸,他愛上了她。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於晨露。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佛說鹿母經》
他決定不再見她。
如果不見,是不是可以壓抑心中的愛意?
如果不見,是不是可以不再想起他愛她?
那麼,婉臻,再見了!請原諒他的怯懦,他要忘記她,忘記他愛她。
但是,當他還沒準備好逃離的時候,婉臻告訴他,她有了他的孩子。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一直沒有準備讓婉臻懷孕。
而其他妾侍的孩子,他不要。
可是,婉臻說,她懷孕了!她有了他們的孩子,是他和婉臻的孩子。
他欣喜若狂。
他留了下來,他告訴自己只是為了孩子。
他日日小心翼翼地陪在婉臻身邊,看著她和他們的孩子,他感到異常的滿足。
他彈琴給她聽,看著她溫暖的眼神。
他陪著她說話,聽著她溫柔的聲音。
他不可自拔地任自己沉溺在溫柔鄉里,忘記一切,忘記那一場騙局。
孩子生下來了,是個男孩。
他說就叫文才吧,她微笑著點了點頭。
他看著他的婉臻,看著他們的文才,決定將這個騙局維持到底,把一切都藏在心裡,然後好好地愛婉臻和他們的孩子。
一切都會好的,他和婉臻,還有他們的孩子,他們會得到幸福。
他把家裡的妾侍都打發了出去。
他有婉臻,有文才,他們三個人就夠了。
只是,上天,既然你讓他愛上了婉臻,你讓他知道了什麼叫做幸福,那又為什麼要生生奪走他的幸福!
他的婉臻,最終還是知道了一切。
她知道了,他從一開始就設下了陷阱,而她就是自願入網的獵物。
她知道了,她只是他棋盤上的一顆棋子,而今,卻成了廢子。
她知道了,他在利用她,她只是他平步青雲的墊腳石。
她知道了,他們的婚姻只是一場騙局。
婉臻很平靜,她沒有哭,也沒有鬧,她只是蒼白著臉溫婉地笑著看著他。
她說,雲耀,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他撇過頭去,不再看她,他聽見他的聲音回答,這是真的。
婉臻,這是真的,他就是這樣一個無所不用其極的騙子。
是嗎?婉臻淡淡地回答,帶著嘲諷地意味,原來一切都是我的一廂情願。
半響,她說,雲耀,難為你了,對不起,我任性地把你留在了身邊。
他猛然回過頭,望著他的婉臻,他說,婉臻,我愛你,這一點我沒有騙你!
所以,婉臻,不要恨我,好不好?
她只是看著他,眼淚終於流了下來,她搖搖頭,笑著流淚對他說,雲耀,夠了,一切都夠了,謝謝你陪在我身邊那麼久,我放你自由,你不欠我什麼,真的。
他伸出手去,他不要,他要把她留在身邊。
婉臻還是留下了,不是為他,只是為了文才。
她的聽香水榭卻不再為他敞開,她囚禁了自己,也囚禁了他。
他開始瘋狂地折騰自己,夜夜買醉,夜夜流連青樓。
婉臻,你為什麼不嫉妒,為什麼不罵我,為什麼不再在乎我?
他和她的孩子慢慢長大,慢慢開始用自己的眼光看這個世界。
他這個父親卻是越發的荒唐,文才只是淡淡地看著,淡淡地叫著他爹爹。
那雙與婉臻極為相似的眼睛看著他,他彷彿又看到了婉臻。
他開始活了過來,婉臻,這是我們的孩子。
他儘自己所能地對他好,文才,我的好孩子,婉臻不要我了,我只有你了。
婉臻死了,他匆匆趕到聽香水榭,婉臻當著他的面,閉上了眼。
她連最後一句話也沒有留給他。
文才已經長大了,婉臻教的他很好,他從小就是個聰明敏感的孩子,自然是察覺到了他和婉臻之間的事。
他聽到文才說,娘說,不要恨你,你沒有錯,這一切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