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落不明。令王維一為難的倒不是《皇帝明堂經》的失傳,也不是他編不好《腧穴針灸圖經》——憑他精深的藝術造詣完全能夠將《圖經》編纂得準確無誤,而是宋仁宗對針灸醫學的半懂不懂和好為人師。他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要想保住身家性命就得投皇帝之所好,而投其所好就難免會影響《圖經》的精確。一想到有可能給世人留下一部錯誤百出的《圖經》,治學嚴謹的王維一感到的就不僅是汗顏,而是無地自容。為了找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白天茶飯不思,夜裡輾轉反側。家人們眼看著他一天天消瘦下去,雖然心中難受卻又無可奈何。
“一天,王維一正在花園裡邊散步邊思索,無意中被正在捉迷藏的小姨子撞了個滿懷。王維一被嚇了一跳,沒好氣地訓斥道:‘二妮子,別胡鬧!’‘姐夫,我不是二妮子,我是三妮子!我都給你糾正過好多次了!’說完,愛使小性子的三妮子就撅起了嘴。王維一看到平時妻子最疼愛的三妮子耍起了小性子,就趕緊哄勸道:‘好好好,姐夫沒記性還不行嗎?以後一定記住你就是三妮子。’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幾顆糖果遞到三妮子手裡。三妮子接過糖果,就一蹦一跳地玩去了。
“看著三妮子遠去的背影,王維一搖了搖頭,但轉念一想,自己為什麼總是把三妮子當成二妮子呢?他們相差一歲,一個十歲,一個九歲,個頭雖然差不多可長相併不相像。這時他才想起將他們弄混的真正原因:那是自己頭一次到岳父家去認親,由媒婆王氏領著,剛一進門,就有一個頑皮的小丫頭跑出來向他要糖吃,得到後,就笑著跑開了。他回頭問王氏那女孩子是誰,王氏說,那時二妮子——你的小姨子。因為兩個小姨子不常到自己家來,即使來了也是玩幾天就走,再加上他事務繁忙,也就沒有時間去仔細分辨。於是,三妮子的長相和二妮子的名字就在他的腦子裡張冠李戴在了一起。‘第一次錯誤的印象導致了後來的錯誤判斷。’他得出瞭如此結論。想到這裡,他多日來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臉上也露出了多日不見的笑容。
“第二天,宋仁宗接到了王維一的一份奏章,其上稱‘傳心莫如會目,著辭不如案形,’詳細地陳述了鑄造針灸銅人的重要,請求皇帝詔令鑄造練習針灸用的銅人‘以利當今,以昭後世’。宋仁宗看了奏章後大喜,當即詔令王維一主持鑄造兩具針灸銅人。
“宋天聖五年,即1027年,兩具銅人鑄成。王維一面呈宋仁宗,宋仁宗大喜,當即驗試並獎賞了他,同時令人將王維一編纂的《腧穴針灸圖經》一書刻在了五塊石碑上。至此,圖文並茂的《腧穴針灸圖經》始告完成。
“其實,王維一利用的無非就是人‘先入為主’的錯覺原理。他推想,宋仁宗見到銅人後,肯定會由於對針灸的喜愛而在銅人身上進行針灸練習,這樣,皇上腦海中可能存在錯誤的抽象的穴位印象就會被見到銅人後的具體形象的印象所糾正。事實上,宋仁宗得到銅人後,就被它那逼真的造型和精確的穴位迷住了,根本沒有心思再過問王維一編纂的《圖經》。就這樣,王維一的身家性命得以保全,準確無誤的《腧穴針灸圖經》得以傳世。
“《針灸圖經》和針灸銅人是完全吻合的。王維一在編纂和鑄造過程中進行了大量的研究和實驗,終於以它們空前的科學價值與實用價值流傳於世。尤其是那兩具銅人,他們不僅開創了用針灸銅人作為人體模特的先河,而且其體腔內木雕的五臟六腑和骨骼也成了解剖學上不可多得的直觀材料。
“兩具銅人鑄成後,一具放在宋仁宗的寢宮滿足他的愛好,另一具則放在醫官院供醫官們觀摩、練習之用。宋仁宗死後,他寢室裡的那具則被儲存在儲秀宮。”
劉張咕咚咕咚喝了半碗水,潤了潤喉嚨,感嘆道:“越是珍稀奇妙的稀世珍寶,它的命運就往往越是多劫多難!”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接著又說了下去:“公元1126年,也就是靖康元年,金攻破北宋的都城汴梁後提出的議和條件之一就是要北宋朝廷交出那兩具針灸銅人。軟弱的宋欽宗答應了金軍提出的全部議和條件,先把醫官院裡的那具銅人獻了出去,可是當他準備再獻出儲秀宮裡的那具時,卻不見了蹤影。無奈之下,宋欽宗派出了大量官兵幫助金軍在汴梁城裡進行查抄,可是,直到第二年宋徽宗、宋欽宗兩位皇帝被擄北去,北宋滅亡,那具銅人也沒被找到。就從那時起,安放在儲秀宮裡的那具銅人的去向就成了一個謎。”
“難……難道你知道那具銅人的下落?”高地被他的故事所吸引,禁不住插嘴問道。
“聽我說,”劉張看了他一眼,沒接他的話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