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壬輕聲說,嗓音微微顫抖,投向遠方的目光有些動容,他五指緊握成拳,終於將長久以來強自淡定的愛戀,都洩漏了一乾二淨。
“那麼,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蓮後輕嘆一聲。
蓮壬眼眸恨意滄桑:“唯親自手刃於他,血染城牆,誠如當年他傷我一般決絕,詛咒方休。”
蓮後微垂眸滿面憂傷,呢喃著,“蘭對你的愛戀如此之深,竟不惜斷送那生生世世的迴圈,只為了,阻隔你與葉王在一起。生兒如此,我已不知是喜是悲……”
“還是舊話重提,蘭已香殞,母親,莫要再記掛於心了。仙本無情,也許你我正當如此……”蓮壬涼涼的說,眼神蒼茫。
蓮後微攢娥眉,捻起酒盅送至唇畔,眸光流轉,似漫不經心又問一句:“……蓮,打算就如此消耗光陰?”
“凡人易蹉跎,美人臨遲暮……”蓮壬微微搖頭不再多言,垂下的眼簾遮蓋了心底某一角的晦澀:葉遊牙,是否我只要不靠近你,哪怕生在詛咒中,你也會,比我幸福一些呢?
“娘只信事無鉅細,總歸會有出路。”蓮後淡然說,眸光平和無波。舉酒暢飲而下,甘冽的瓊漿順著喉頭流淌入肺腑,醉意薰染了一雙眼,多出幾分橫塵的魅惑,蓮後慵然的支翹起手肘,忽然漾開個俏皮的笑,柔聲道:
“啊,蓮,與為娘賭一方,如何?”
蓮壬目光微微一震,旋即漾開一抹淡笑:“以何為賭?”
蓮後詭秘一笑:“葉王的心!”
蓮壬怔仲。
…
酉時正。葉王到來。
“碎玉闕”裡臨窗而望一方倩影,百尺柔腸,喟然嘆惋:“風雨之前,總要如此平靜麼……”無奈地搖首,方一轉身,身形頓住,目光承接而上是那男子頎長冷傲的身姿,白袍如雪,鳳眼妖冶。
塞寧微微一怔:“葉王?”
“沒有人約束,你竟連最基本的禮節都忘記了嗎?”葉王冷然道,目光嚴峻,兜手從身後揪出個顫慄的身軀,甩至塞寧面前,“知道,他是誰嗎?”
塞寧狐疑,目光量定後驚駭狀:“段王?”
地上的人羞惱的抬起臉,囁嚅道:“不不不不是、我是…琉璃……”
“什麼?!”塞寧錯愕,“琉璃自刎於葉漣皇城外巷,是我親眼所見,親手量定她香消玉殞,你分明是段王的面孔,怎好說是琉璃?”
段修文苦不堪言:“可我,真的是她啊!我是死了不假,可卻借屍還魂,還到了段修文的身上。你若不信,我且說出一些你我二人的秘密來,容你驗證……”
塞寧娥眉攢緊:“可是……”
“說!”葉王揮袖,負手耳力,睨視他,眸光冷峻,“只要能證明你身份無二,且容你細細來說。塞寧,留心聽著,若他敢假於言辭,定斬不饒!”
“是,陛下……”塞寧六神無主的看著地上那人。段修文苦笑著抬起頭:“不用那麼麻煩,我就說一句,塞寧,你右邊玉股上有塊梅花胎記,對否?”
“什麼!你你你……”塞寧玉面羞紅,結巴了半天,勉強哼出一句,“你怎麼會知道!這胎記我只與琉璃一人看過,她還羨慕了我好久……”
段修文深深的看著她,幽幽道:“其實不光是我,阿月也見過……”
“什麼?!!”塞寧臉漲紅到極點,咬著牙羞惱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段修文摸摸鼻樑訕笑:“那個,其實那一次,是我們一塊兒偷看你洗澡來著……我跟阿月打賭說你身材沒他好,他嘴碎的很,傳來傳去傳到鳳夙杞那裡,他也鬧著要來看……”
段修文說著哆嗦了一下,偷眼看了看塞寧,很好,青筋已經暴起了,段修文往葉王旁邊挪了挪,低頭小聲說:“……於是,那個…我們就趁你洗澡的時候,趴窗戶上偷看了幾眼……”
“你!我那時是女扮男裝,你們怎麼還要偷看我洗澡?”塞寧氣的鼻子不是鼻子眉毛不是眉毛的吼過去,絲毫沒有往日端莊溫嫻之態。
段修文頭低到無限低,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嗓子眼兒裡擠兌出來的:“……這個,不關我的事……是鳳夙杞說你一看就是女的…他非要跟阿月打賭,結果我們三個就一起賭了算了……”
然後你果然是個女的!然後施纏月身材果然比你好!再然後你屁股上的胎記好特別啊啊…!!流鼻血……
“白!琉!璃!”塞寧發怒了,美目噴火直瞪著她,最後一跺腳,“你討厭死啦!”扭頭,羞惱的奔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