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賣藝的繩妓,也可以在繩子上走個三五丈。
但這時丁楓和海闊天都已看出這灰袍人的氣派雖不小,武功卻不高,他自己能走得過來已是運氣了,他手下那船伕只怕就要他用繩子提過來,再提那四口箱子時候,他是還有氣力,更大成問題了。
繩子一系好,那灰衣人果然就飛身躍了上去,兩個起落已掠出四五丈,再躍起時,身形已有些不穩,一口真氣似已換不過來。
連楚留香手裡都為他捏著把汗,擔心他會掉到水裡去。只聽“咯”的一聲,他居然落到船頭上了,就好像是從空中摔下一袋石頭似的,震得艙門口的燈籠都在不停的搖盪。
看來這人非但內力不深,輕功也不高明,這麼樣一個人,居然敢帶著四箱黃金走上紫鯨幫幫主的船上來,膽子倒真不小。
海闊天揹負著雙手,笑眯眯的瞧著他,那眼色簡直就像是瞧著一條自己送上門的肥羊。
楚留香嘆了口氣,暗道:“這位仁兄這下子可真是‘上了賊船了’。”
“上了賊船”本是北方的一句俗話,正是形容一個人自投虎口,此刻用來形容這人,倒真是再也恰當不過的絕妙好辭。
海闊天笑眯眯道:“原來閣下也是位武林高手。”
灰衣人低著頭,喘著氣道:“老了,老了,不中用了。”
海闊天道:“那邊船上還有一人,不知是否也要和閣下同行?”
灰衣人道:“那正是小徒,在下這就叫他過來拜見海幫主。”
海闊天笑道:“好說好說,令高徒的身手想必也高明得很。”
灰衣人居然並沒有謙虛,只是高聲呼喚道:“白蠟燭,你也過來吧,留神那四口箱子。”
他搖著頭,又笑道:“我這徒弟從小就是蠟燭脾氣,不點不亮,我從小就叫慣他“白蠟燭”了,但望各位莫要見笑。”
勾子長忍不住道:“要不要我過去幫他一下?”
他雖想乘此機會將自己的輕功露一露,卻也是一番好意。
誰知灰衣人卻搖頭道:“那倒不必,他自己走得過來的。”
海闊天又笑了。師傅險些掉下水,徒弟還能走得過來麼?
只見那“白蠟燭”已拿起船上的木樑,將四口箱子分別系在兩頭,用肩頭擔了起來,突然飛身一躍,躍上了長索。
大家的一顆心都已提了起來,以為這下子他就算能站得住,這條繩子也一定要被壓斷了。
四箱黃金加在一起,至少也有幾百斤重,能挑起來已很不容易,何況還要挑著它施展輕功。
誰知這“白蠟燭”挑著它走在繩子上,竟如履平地一般。
海闊天笑不出來了。
勾子長也瞧得眼睛發直,他自負輕功絕頂,若要他挑著四口箱子,趟過六七丈飛索,也絕難不到他。但若要走得這麼慢,他就未能做到了。這“走索”的輕功,本是越慢越難走了。
只聽灰衣人一聲輕呼,白蠟燭竟然一腳踩空,連人帶箱子都似已將落水中,誰知人影一閃,不知怎地,他已好好的站在船頭上了——原來他適才是他露一手功夫給大家瞧瞧。
大家本來誰也沒有注意他,此刻卻都不禁要多瞧他幾眼。然後大家就知道他為什麼被人叫做“白蠟燭”了。
他的面板很白,在燈光下看來,簡直白得像透明,可以看到裡面的血脈骨骼,這種白雖然是病態,卻又帶著種說不出的奇異魅力。
他的五官都很端正,眉目也很清秀,但卻又帶著某種驚恐痴呆的表情,就好像一個剛剛受過某種巨大驚駭的小孩子一樣。
他身上穿的衣服,本來無疑也是白的,但現在卻已髒得令人根本無法辨別它本不是什麼顏色。
這麼延邪爍鋈朔撬啦豢桑�液拖蛺旆閃餃爍�閹藍�恕!?
胡鐵花皺眉道:“如此說來,至少還有兩個人能活著回去,這兩人是誰呢?”
海闊天一字字道:“活著的人,自然就是殺死另外八個人的兇手!”
張三瞧著這六口棺材,喃喃道:“我好像已瞧見有六個死人躺在裡面。”
胡鐵花忍不住問道:“是哪六個人?”
張三道:“一個是楚留香,一個是胡鐵花,還有一個好像是女的……”
他說得又輕又慢,目光凝注著這六口棺材,竟帶著種說不出的陰森之意。
胡鐵花縱然明知他是在胡說八道,卻也不禁聽得有些寒毛凜凜,直想打冷戰,忍不住大喝道:“還有一個是你自己,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