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殷兆寧打算承包做早飯這活兒。他早早地起床,同尼瑪次仁扯了半天閒諞,等到東方天際晨熹微露時,依然覺得無所事事,滿心憋悶,就晃晃悠悠地進了廚房——當然是以蒼天為房頂那種廚房,設在帳篷前三米開外,鍋灶都在野外接受寒凍的考驗。因為四壁沒有遮攔,廚房顯得異常闊大,基本上有目力所及的面積那麼大,甚至跟想象空間一樣大。
殷兆寧走進同自己想象空間一樣大的廚房,剛點燃火,班長孫玉龍就扣著軍裝走過來了。
“你小子,睡覺時間不睡覺,提前起床做啥?想跟我爭活兒幹?”孫玉龍揮了揮手,“一邊待著去!不要影響我老兵展示廚藝。”
“班長,又吹牛了吧?你會走正步我信,你會唱小曲我信,你會哄你們村姑娘開心我也信。這要說你懂廚藝嘛,嘿,我還真有點懷疑!”殷兆寧把眼睛放到山頂,四處找尋方位,“就像,就像我不怎麼相信太陽會打西邊出來一樣!”
“臭小子,看不起老兵是吧?”孫玉龍邊說邊走進帳篷,端出一碗大米、一小盆麵粉和一小塊犛牛肉,“說出來嚇你一跳,當年啊,我可是咱村兒有名的能幹人兒!出門挑得三百斤東西,回家做得兩百人的飲食。勞力好,手又巧,咱村兒的姑娘們,都盼著嫁給我哩!”
“你就吹吧,班長。反正你們村兒姑娘又不來秀登尼瑪山口,牛皮吹破了也沒人知道。”
“我吹?跟你吹我有啥好處?你又不是娘們兒,是娘們兒的話,興許我還騙你點小愛情。可你這小老爺們兒的,我能騙你啥?”孫玉龍假裝極不耐煩地推開殷兆寧,“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睡不著覺就站崗去,把尼瑪次仁換下來休息,你看他傻乎乎地站在那兒,都他孃的快成凍肉了!”
殷兆寧立正道一聲“是”,立馬去跟尼瑪次仁換崗。
尼瑪次仁忸忸怩怩地不肯下哨,說自己這班崗沒站滿,不能休息。
“你這死心眼,‘老師’的話也不聽了,幹嗎非得挺著啊?拿過來吧你!” 殷兆寧二話不說,把尼瑪次仁懷裡的槍搶到自己手中。
尼瑪次仁嘿嘿一笑,道聲謝謝,搖頭晃腦地縮排帳篷尋找溫暖去了。
殷兆寧一班哨還沒站滿,孫玉龍班長已經在“廚房”扯起喉嚨嚷開了:“各位老少爺們兒,開飯咯,開飯咯!”
大家陸續從帳篷裡鑽出來。一進“廚房”,賈小虎就興奮得跳起來:“哈哈,班長,你咋個搞得這麼豐富喲,像過年一樣!”
晉美副局長吩咐說:“叫小殷過來一起吃。”
孫玉龍解釋道:“他站崗哩。”
“怕啥?我們都在這兒嘛,離哨位近,視線也開闊,出不了事兒。反正啊,這地方就我們幾個人,可以把要求降低一點,不要搞得像在中隊那麼正規,太正規就顯得死板了嘛。我們這次執勤又不是三兩天的事情,總把神經繃得太緊,恐怕大家精神上承受不了。所以啊,我提倡輕鬆執勤,只要圓滿完成任務,形式上可以不搞得那麼嚴格。”晉美副局長拿起一塊包子咬了一口,“嗯,好吃!沒想到孫班長還有這手藝。對了,快叫小殷過來吃啊,我順便把有關事項再明確一下。”
“是!”孫玉龍只得跑過去把殷兆寧拖進“廚房”。
殷兆寧眼睛瞪得老大:“耶!班長,看來你真還有兩把刷子啊?”
孫玉龍洋洋得意地說:“那當然,沒兩把刷子咋敢當你班長?以前啊,我在解放軍獨立團的時候,不僅曾被樹為‘訓練標兵’,還當選過‘優秀炊事員’,這多面手可不是吹牛吹出來的,得靠實力說話!”
“行!有這手藝,以後你老婆口福就多多有了。”晉美副局長說。
“那當然,等我有媳婦了,一定把她養得白白胖胖的,好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孫玉龍臉上盛開起一朵鮮花。
當然,孫玉龍班長未來的媳婦有沒有口福暫且還說不清楚,秀登尼瑪山口執勤點的兄弟們倒是實實在在地先過了一回食客癮。滿滿一高壓鍋綠豆稀飯,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雖說下飯菜還是“老三樣”:白菜豆腐乳、涪陵榨菜和甜酸茭白罐頭。但是,在冰天雪地中能吃上這麼熱乎乎的早餐,再加上白花花的牛肉包子對乾澀的腸胃作了熱情的撫慰,大家的心情自然好得跟剛躍上山巔的那輪太陽一樣。
在一片誇張得有些過份的飽嗝聲中,晉美副局長放下碗,清了嗓子,雙手往下一壓:“靜一靜啊。下面呢,我把這次執勤任務再明確一下。大家都知道,秀登尼瑪山口海拔高,條件差,但是,從這兒進出國門都只需要一抬腿的功夫。據上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