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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曹劌的宅院不算小,院北側的是正房,是三間大草屋,西側是牛屋、羊圈,東側還有兩間廂房,屋頂用草繩結的繩網罩著,網結繩頭都拉到地上的木樁上,是怕風吹掉了屋頂的茅草;院子圍牆下都種植著藤蔓植物,有扁豆、絲瓜、葫蘆、甜瓜,還有供人觀賞的牽牛花、迎春花,看得出,院主人還是個很細心的人。

曹劌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布衣裝束,他開門見是施伯來訪,便猜想施伯旁邊的人可能是魯莊公,連忙拱手施禮,抬手請兩位貴客進了自己的堂屋,莊公跨過門檻走了進去,屋裡有一張大炕,炕上鋪著蘆葦大席,蘆葦大席上放置一張矮腳方桌,以供是來客上炕交談,還好,屋子裡還有兩張方凳,施伯坐在方凳上,莊公脫履上炕盤腿坐在矮腳方桌旁,過一會就聞到了曹劌腳丫子裡散發出來的臭味,但他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曹劌從灶房裡端來兩大碗茶,莊公定眼一看,那碗壁盡是灰色的油垢,還擦出道道痕跡,好像是曹劌的女人在急忙中用絲瓜囊擦洗了碗,再定眼一看,那茶水裡浮動著麥芒,顯然是把麥芒烘炒後作為茶料,叫做麥茶,魯莊公行了一天的路,顛簸了百里路程,也顧不得髒兮兮了,舉碗喝下一大口。

曹劌上炕探身問道:"主公親臨寒舍,小民不勝榮幸,請主公指教。"

莊公開口說道:"曹卿啊,齊國佔我汶陽,本公一直想奮發圖強收復失地,你說,魯國怎樣才能戰勝齊國?"

曹劌還是改不了與窮哥們交談的習氣,盤腿爽直地言道:"與敵國交鋒,是雙方國力、民心、士氣、智謀、道義的博弈,不觀全域性不可謀一役。不知主公自己為戰勝齊國做了那些準備?"

魯莊公虔誠地言道:"本公知道要爭取人心,所以,本公給百官的俸祿都不薄,百官上下和諧,做事盡心,可以一致對外。"

曹瞪聽完莊公這一席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朝廷對百官的這些恩惠跟老百姓有什麼關係?老百姓難道會為主公這點德行去捨命掉腦袋?"

莊公一下子漲紅了臉。往日,他在百官恭維面前,已經習慣把自己奉若智慧之身了,習慣看著眾臣對自己唯唯諾諾,可眼前曹劌在無意中的嘲笑,顯出了自己是多麼愚蠢、平庸,感覺自己是從天上雲間掉到了地坑裡,幸好,只有自己的心腹施伯一人在場,若是曹劌敢在朝廷出口這樣輕蔑的話,他定是惱羞成怒,殺了眼前這個鄉巴佬!

不過,莊公心裡也承認,曹劌的推論是有道理的,值得再談下去,於是,他又耐著性子言道:"本公平素對列祖和神靈心懷敬畏,年年祭祀的牛羊、寶玉等貢品都很周到。"

誰料,曹劌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哈哈,難道主公要仰仗鬼神保佑去打仗?"

莊公又是被羞得面紅耳赤,自覺得出言太蠢。但是,腦門熱了一陣之後,又冷靜下來,他明白,宮裡和民間的確大相徑庭,宮裡人說話重在察言觀色,說話模稜兩可,明哲保身;而眼前的這位鄉紳習慣的是直來直去,一針見血,把道理一步說透,入木三分,不留情面,爽快得很。莊公體驗到了一種生活的真實。開始勉強接受曹劌那種與窮兄弟之間交談的方式。

莊公繼續言道:"本公為君十多年來,關注社稷的穩定,凡是涉及民情的大案,不會只聽單方面的稟報,會另派一些人到百姓中暗中複查案情,做到兼聽則明,不敢有所荒疏,免得百姓怨聲載道。"

這時,曹劌聽了點頭嘆道:"一國之君,他的周圍容易滋生模稜之臣,模稜之臣辦事模稜兩可,全看國君眼色,主公能夠親自操心調查,尊重民意,這就得民心了。齊國之所以強盛,就是因為齊桓公採納了管仲重民、順民的治國主張!如今,魯國也能做到這一點,兩國之爭可以有一番較量了,況乎,齊國還侵佔我汶陽,是齊國失道義在先。"

莊公聽曹劌此言,頓覺心境開朗,欣然問道:"如此說來,你認為魯國戰勝齊國是有希望的?"

曹劌盤腿雙手撐膝,挺著胸膛,肯定地點了點頭。

莊公手指曹劌說道:"那麼,今後國家有事,你肯出力?"

曹劌挺胸言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

莊公:"好!就此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