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還在尋思是誰,既是我認識的,還能讓郭大哥如此激動,只見郭靖身後閃出兩人,進了大門。其中一個身著儒裝,頭戴方巾,相貌清雅,氣質不俗,另一人卻是個粗壯大漢,臉上濃密鬍鬚,手執兩柄鐵槳,猶如金剛一般。
段譽確定與這兩人從未見過,但總感覺似曾相識,剛要開口詢問,卻見那書生拉著大漢上前對段譽躬身行了一禮,道:“段氏門人,朱子柳(點蒼漁隱)拜見王爺!”郭靖在旁邊一驚“我這兄弟竟然是位王爺!”
段譽被這兩人搞得嚇了一跳,有點不知所措,但也立即明白他們的來歷,趕忙上去一扶,說道:“兩位且勿如此,什麼王爺不王爺的,快別這麼叫!”朱子柳聽了心領神會,稱道:“公子近來可好?”
原來朱子柳二人雖一直侍奉在一燈大師身邊,但和大理也經常聯絡,朱子柳的兒子朱九變早已將著段譽的事情派人通秉了他們知曉。這次兩人來到大勝關,本未想到會與段譽相見,可一進門郭靖就說他們段家早有一人在此,點蒼漁隱是個粗人,兀自納悶“怎麼大理來人了麼?”朱子柳的才智可不是開玩笑的,立即就猜到那是段譽——大理皇親。於是進來後就拉著點蒼漁隱行了個大禮。
段譽笑著說道:“一切都好,只是不知道皇上與朱九變朱兄現在怎麼樣了?”朱子柳恭敬答道:“回公子,皇上想念您得緊,時刻盼著您回去見他,至於犬兒,倒是在大理給公子添麻煩了!”段譽心道一聲“不出所料,這朱子柳正是朱九變的父親,算得上是一家人了!”於是兩人又寒暄了一陣,旁邊的郭靖、點蒼漁隱也插不上話,只是呵呵笑著聽。
“呦,我道是誰?原來是朱師兄來了,真是貴客上門!”正是黃蓉帶著楊過,郭芙,大小武進了廳來。朱子柳笑道:“有公子在,我就稱不上貴客,郭夫人這話可說錯了!”朱子柳與黃蓉一見就要鬥口,此番闊別已十餘年,兩人相見,又是要各逞機辯。
黃蓉心中一動,道:“段兄弟是咱們自家人,朱師兄卻是多年不見,那個‘貴’字不好分辨,可‘稀客’二字實是當得!”這話表面上在和朱子柳客氣,實際卻是要試探段譽在段氏一門中的地位。黃蓉一向心思縝密,無論何事都不會糊塗過去,此番一問並沒有惡意,只想多瞭解一下她那段兄弟的情況,因為段譽對於自己的身世甚少提及,別人也只是知道他出於大理皇室。
朱子柳聽了臉色微變,心思再轉,明白了黃蓉的意思,當下對段譽恭敬說道:“公子爺,適才我在路上,誦讀王昌齡詩集,他那首五絕‘仗劍行千里,微軀敢一言。曾為大梁客,不負信陵恩。’寥寥二十字之中,倜儻慷慨,真乃令人傾倒!”
段譽點頭道:“王昌齡以七絕著稱,五絕似非其長,這一首卻果是佳作。另一首‘送郭司倉’,不也綢繆雅緻麼?”隨即高吟道:“映門淮水綠,留騎主人心。明月隨良椽,春潮夜夜深。”朱子柳一揖到地,說道:“多謝公子。”
他所引‘曾為大梁客’云云,是說自當如候嬴、朱亥一般,以死相報公子。段譽所引王昌齡這四句詩卻是說為主人者對屬吏深情厚意,以友道相待。兩人遂相視一笑。
其實朱子柳這番話多少有些作戲給黃蓉看的嫌疑,畢竟兩人剛相識不久,感情哪裡來的那麼深?段譽卻是在上一世與那朱丹臣說這樣類似的話習慣了,再說曾經也算做過大理皇帝,此時順口接出,也沒覺得不妥。
在一旁的眾人聽得都有些迷糊“這兩個書生還真念上詩了?!”只有楊過理解了詩中含義,但也不知道兩人為什麼說起這個。那黃蓉卻心思百轉:“原來段兄弟在大理的地位竟高至如此!不對,莫不是朱師兄在作戲給我看……也不會,段兄弟這一派氣度是裝不出來的,想必都是真的!”隨即笑道:“看你們兩個書生在那裡說些什麼,還把大家晾在一旁,待會兒酒席上定要罰你們幾杯!”眾人轟然稱善。
中午飯罷,丐幫幫眾在陸家莊外林中聚會。新舊幫主交替是丐幫最隆重的慶典,東南西北各路高輩弟子盡皆與會,來到陸家莊參與英雄宴的群豪也均受邀觀禮。
十餘年來,魯有腳一直代替黃蓉處理幫務,公平正直,敢作敢為,丐幫中的汙衣、淨衣兩派齊都心悅誠服。其時淨衣派的簡長者已然逝世,梁長老長年纏綿病榻,彭長老叛去,幫中並無別人可與之爭,是以這次交替乃是順理成章之事。黃蓉按著幫規宣佈後,將歷代幫主相傳的打狗棒交給了魯有腳,眾弟子一齊向他唾吐,只吐得他滿頭滿臉、身前身後都是痰涎,於是新幫主接任之禮告成。
段譽不禁感到這幫主的交接儀式甚是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