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震鼎也沒有正面回答,他知道要是說出來了,她一定又會閃躲他,這樣一來,他便又找不到機會談和她分手的事。
繼續哈啦了一兩句,掛上電話後,言震鼎神情黯然。
當初他喜歡白熙嫣的理由,是因為自己在每一方面都要秉持第一,他只接受最好的,所以設計的建築是業界第一;開設的事務所,接案數也是同業第一;而他的外貌談吐知識及優雅的人品,自認是數一數二,更別說從前在老毛教授底下的求學生涯,成績也是全校第一!
因此,他挑女人也一樣,為了要配上優秀出色的白熙嫣,他一直很努力。
但是,再怎麼努力,她的父親都不滿意,再怎麼努力,她還是偷偷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言震鼎穿過小巷,經過一間專做壓克力招牌的店,不經意的瞥了一眼,一抹不適宜的身影出現在他眼角余光中,讓他狐疑的回過頭看。
“不要催了,就快做完了嘛。”何小葵一腳踩在木板上,一手拿著又長又大的鋸刀,努力的把一塊木板切割成每個角度都圓鈍的“凸”字型,並將另一塊長而橢圓的木板放到一臺巨大的機器中間,讓高速輪運的鋸齒圓刀因切割而發出“嗄吱—”這樣又長又尖銳的金屬聲音。
他盯著這個戴黑框眼鏡、綁著馬尾的年輕女孩,驚訝於她竟做著粗壯男人才能做的事,木頭在她手裡像是拼裝黏土一樣,只見經她切切割割、鋸一鋸,揮汗組裝,就變成一隻純樸的可愛木馬。
“快點!三分鐘之內要是不把彩繪噴漆完成,我們就要被慶豐大學拚過去了啦!”邵巧芬握拳,激動的在何小葵身邊催促著。
慶豐大學?言震鼎對這個學校非常熟悉,因為它跟他的母校朝志大學敵對數十年,而且當年全校第一的他跟慶豐第一的紀超凡互拚,過程之激烈,足以寫進雙方校史。
一群看似從南部上來臺北校外教學的幼稚園學童,經過這裡時興奮的譁然大叫:“哇!是木馬耶!木馬……”
小朋友們睜大眼睛,因為他們從沒看過正在組合中的小巧木馬,而且它好可愛。
“老闆,不好意思,再借我十分鐘,十分鐘後一定把工作臺還你。”何小葵叫道。
“沒關係,反正早上都沒什麼客人。”老闆豪氣的說。
“什麼十分鐘?都跟你講只剩三分鐘了!”綽號大貓同學氣呼呼的搶先噴漆。
“什麼三分鐘?剛才已經過去一分鐘了,你快給我弄出來!”因為名字叫木村柏,而被何小葵戲稱為“拓哉”的同學這麼說。
“兩分鐘就要弄出來?你這麼弱啊?哈哈!”何小葵竟然還有心情開黃腔。
她此話一出,手邊各有工作在忙的邵巧芬、大貓、拓哉,全都緩緩轉過頭,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著她。
接收到大家驚疑的眼神,何小葵樂得差點笑出聲,但她不想惹怒眾人,只得苦苦隱忍笑意。
言震鼎覺得在一旁偷聽的自己很糟糕,因為他也差點笑出來,要不是他把嘴角抿緊,可能就會被他們發現,場面可就尷尬了。
“打擾一下,可不可以也幫我們園裡做兩隻木馬?我想放在教室裡。”帶領這班學童的老師問道。
“可以啊,但我現在要趕著應付設計展的下單,你把你們學校和班級寫在紙上,一忙完手上的事情,我就做去給你。”何小葵揮汗笑著跟她說。
老師詳細的將資料寫了下來,滿懷期待的一再向她道謝,接著便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言震鼎心想,原來這幾個人是參展的學生,大概因為作品太受歡迎了,才不得不臨時跟這裡的招牌店借場所和工具,好跟另一所同性質的大學拚。
這樣的熱情拚勁,真是學生時代才有的啊!
他不由得回憶起自己從前在朝志大學的生活,那時他也是這般不顧一切的往前衝,然而這段日子……已被他遺忘了很久。不過,他根本也很少有時間去回憶,畢竟光是事務所的事情就讓他忙得要死,哪還有時間重溫往日情懷?
看著時間快到了,他繼續往世貿展覽館走,準備去見自己的恩師老毛。
吵雜的會場被人群擠得水洩不通,言震鼎一進去便皺眉推開人潮,好一會才找到老毛所在攤位的招牌—“朝志大學建築暨室內設計系”。
“丁老怪跟我打賭你一定會來,結果你還真的來了,怎麼不先跟我說一聲,害我輸給他一萬塊。”毛教授一見愛徒,興高采烈的拍了拍他的肩,半開玩笑地說。
居然賭這種事?當年言震鼎唯一一次被當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