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他不經意瞥見圓桌旁的小茶几擱著沒用過的膳食,也不知是午膳或晚膳。
在他暗自思忖之際,丁笑蝶認出他,趕忙走向他。
“相公,你、你怎麼起來了?是渴了想喝水,還是肚子餓想用膳?”
上午時,丁笑蝶怕相公因為生她的氣又折騰到身子、加重病情,所以只在送藥時辰端上藥後便離開。
為了讓相公可以隨時找到她,她在房裡的小廳待了一整日,沒敢出門。
最後閒著無聊,她索性挑了塊料子,做起她最拿手的活兒來打發時間,沒想到一晃眼,天色就暗了。
雖然早些時候他對她亂髮脾氣,惹她傷心,但一見著他,心裡那股氣早消失得無影無蹤,她“不計前嫌”,連同隱忍一日不敢吵他的分,關切起他來。
聽著她急切、關懷的語氣,莫煦宗目光幽幽地凝視她,心頭驀然一暖,心湖恍惚激盪著。
她是真或不真,他竟瞧不分明。
怔怔望著相公沉默如昔的臭臉,丁笑蝶揉了揉眼,恍恍然的以為,自個兒還在夢裡。
腳步晃晃顛顛的坐回椅子上,她猶帶睡意地低噥了句:“討厭!連在夢裡也要嚇人。”
睡意正濃,她雙掌撐顎,秀氣地打了個呵欠。
沒多久,那宛若千斤重的眼皮,漸漸覆住逐漸迷濛的水亮眼眸,不過片刻,她坐著打起盹。
不可思議看著她說睡就睡的可愛模樣,莫煦宗只覺得胸口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揪扯,片刻失了神。
為什麼燭光下那張臉,那麼柔美、那麼可人?
當幽深目光反覆在她臉上流連再流連時,他陡然驚覺,自己的視線居然無法從她臉上移開?
怪哉!
燭光晃晃,打著盹的人兒身形搖搖晃晃,連他的心,也不受控制的跟著擺盪了起來。
第4章(1)
深夜,毫無預警地,天空落下綿密急雨。
淅瀝夜雨落在芭蕉葉上,擾人清夢。
莫煦宗愣愣盯著眼前冒著煙的藥膳湯,蹙著眉冷聲問:“我不是叫你別再搞這些了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了,就是上一回她在廳外繡了整天東西,不敢吵他那一回。
她醒了後便興沖沖到廚房取了盅雞湯,而他一時心軟,喝完那盅雞湯開始,噩夢就開始了。
已經連續十來天,午後、睡前各一盅。
莫煦宗原以為,這只是她一時心血來潮之作,沒想到這十來天的這兩個時辰,一盅冒著煙的藥膳湯總會準時出現。
他拒絕不下十次,但奇怪的是,最後,他總會在不自覺中,屈服在她難掩熱情的燦笑中。
也因此莫煦宗才發覺,個性直率的丁笑蝶根本無視他的壞脾氣,無論他如何對她發脾氣、耍性子,她總是無關緊要對他笑著。
說明白些,就算他板著張足以凍斃天地的萬年大冰臉,他的小娘子依舊不以為忤地和他說話聊天,用她足以燃燒天地萬物的熱情來融化他的冷,恪守為人妻的本分。
而顯然在不自覺中,他走進她撒下的網,已無法全身而退!
“不成,大夫開的藥膳可以養壯相公的身子,你一定得喝。”她堅持,唇邊懸著的還是那抹燦笑。
再說每次看著相公心不甘、情不願地喝完藥膳湯,她心裡就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
所以無論如何,就算用逼的、喂的,她也要看著相公將藥膳湯喝得涓滴不剩才甘心。
拿她沒轍地瞥了她一眼,莫煦宗拗不過她,不想聽她囉嗦、不想瞧見她可人的笑臉,只有勉為其難拿起湯杓,一口一口喝著。
“不要盯著我,這樣我會喝不下去。”發現她一瞬也不瞬的視線,莫煦宗冷聲道。
像是怕他偷偷倒掉藥膳湯,丁笑蝶總是喜歡盯著他將湯喝完才開開心心離開。
而她這習慣就是最近才養成的。
“沒有、沒有,我沒盯著你。”
每每聽他這樣說,她總是會別開眼,然後偷偷用餘光瞄他,直到他把湯喝完後才偷偷露出甜美的笑。
莫煦宗不願戳破,因為當他看著將心思全放在他身上的小娘子,他的心總是跟著不自覺暖漲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相公漱漱口就可以睡了。”
在他喝完最後一口湯後,她適時將一杯水、一張暖巾子遞給他。
讓她這麼小心翼翼伺候著,莫煦宗竟覺得心虛,不讓她伺候卻又怕她難過。
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