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玉童只覺自己三魂七魄剎時間飄飄欲散,於是眼前一黑,一頭栽落地上。
待玉童悠悠醒來時,他已負手立在弱水之畔,寧定望著彼岸。玉童勉強從地上飛起,四下一望,駭然發現千名兇厲鬼卒一個個東倒西歪,竟然躺倒了大半,現在正掙扎著爬起。許多陰卒方爬起一半,可全身無力,又栽回地上。
玉童立時想起了那記清越鼎音,寒意又生,顫聲道:“紀……紀大人……”
他並未回頭,只是吩咐道:“將三百里內的擺渡人都殺了,所有死魂一個不許放過弱水。”
二名將軍領了命令,衝進鬼卒中一陣吼叫踢打,將一個個冥兵強行拉起,各率五百人分向左右,沿著弱水搜尋下去。
冥兵頃刻就去得遠了。弱水之畔,只剩下他和玉童。
玉童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忽然駭然張大了嘴,一聲驚呼!只見酆都那兩扇無比堅固的城門巍峨依舊,可酆都城牆卻不似城門這般堅硬,城門周圍竟然崩壞了百丈方圓的牆壁,塌下的夯土碎石堆成一座小山,將城門都埋掉了大半。
玉童雖早知他的厲害,但也絕未想到這一戟之威,竟是如此剛猛絕倫!
他忽然冷笑道:“這些蠢材,以為閉門不出就可無事了嗎?我封了死魂之路,再拆你城牆,且看你們十個閻王日後如何交差!”
這一戟之威確是驚天動地,閻王殿中又亂成一團,已有幾位閻王提議不如將輪迴薄交出去,先免了眼前禍事再說。也有幾位閻王出言反對,言道若是紀若塵有本事過弱水,何須擲戟立威?反正酆都城牆極厚,就是再來個三四十戟,也穿不透城牆。
他此時倒也不急了,望著塌了小半的酆都城門,忽然一聲長笑,抬手指著那小山也似的碎石殘土,傲然道:“百年以來,這萬里弱水之畔,可還有比我更威風的嗎?”
玉童張口道:“啊!這個……”
他眉頭立時皺起,眼中寒芒閃動,盯著玉童道:“講!”
玉童垂首低聲道:“這個……不敢隱瞞大人,數年前曾有一隻天狐到過此地。她只在城外叫了三聲,就嚇得十殿閻王乖乖開城,列隊恭迎……”
“啊!這個……”他尚是首次愕然無言,那滔天氣焰,悄然間消得乾乾淨淨。
章二 荒唐事 下
新春剛過,正是寒氣最重之時。
長安城外,華清宮中,卻是一派早春景象,與宮外隆冬雪景截然不同。
華清宮早經高人之手重修過,熾熱地泉沿著暗道流遍宮內各處,綿長宮牆腳下每隔三丈就埋著一塊暖玉,將宮內暖意與外面寒氣徹底隔絕。是以每過新春,宮內青草即會起始抽芽。
飛霜殿中更是格外的暖意融融。殿中以白玉鋪地,玉間錯落鑲嵌著塊塊琉璃踏腳。透過琉璃,可見下面正有潺潺地泉流過。
殿側擺著一座妝鏡,臺上零星擺著三兩盒胭脂水粉。若非這妝鏡乃是用一整塊水晶打磨而成,實是無價之寶,單看妝臺上那些胭脂,可就比尋常中等百姓人家的女兒還要不如了。
鏡前端坐著一個麗人,執一柄象牙梳,慵懶梳著披下的青絲。她非是用不起胭脂,能在這華清宮、飛霜殿中梳妝,普天之下,又有何等胭脂買不得?只是她的麗色,實已無需什麼胭脂了。
卻嫌脂粉汙顏色,淡掃蛾眉朝至尊。
她望著鏡中人那無疇的麗色,卻是滿腹心事,心底輕嘆一聲:“你啊……若還能是那個什麼也不懂的洛惜塵,該是多好?可是,那過去了的日子,就再也回不去了呢!”
殿中空無一人,縱是有人,自也聽不見她的心聲。
一陣微風忽然突兀地拂過,將香爐口嫋嫋的青煙吹散了。在她身後,一個身影詭異地出現。他約有十五六歲,還是個少年,身上著的是宮中內侍的服色。
這小內監一現身,即向她走近幾步,輕笑道:“多日不見,玉環師妹一切可好?”
她神色立時轉冷,將象牙梳放在妝臺上,緩緩挽起一頭青絲,道:“師父怎麼說?”
那小內監不答她的話,卻又走近了一步,道:“我們師兄妹也有好久未曾敘舊了,怎地師妹一見面就問師父的話,未免生分了些。你也貴為貴妃,怎可自己挽發呢,讓師兄來幫你吧!”
說著話,他就自楊玉環手上接過了流瀑般的青絲,細心地挽起來。他手法極是熟練,分毫不比宮內的女官差了。楊玉環端坐不動,任由他施為,只凝神望著鏡中的自己。
飛霜殿內暖意融融,她身上披了一件輕衫,胸口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