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時,洛娉妍仍舊坐在妝奩前,溼漉漉的頭髮披散在身後,將剛剛換上的衣衫浸溼了好大一片。
見此紅螺不由皺起眉頭,徑直上前拿起帕子,親手給洛娉妍絞乾頭髮,隨即又瞪了晨霜一眼:“還不快去拿了衣裳來給小姐更換?”
晨霜見此吐了吐舌頭,趕緊轉身去給洛娉妍那乾淨衣裳,夕月卻是面色凝重地站在插屏前,躊躇著要如何開口,英兒一直低著頭站在夕月身後,雙手不住地絞動著衣角,不敢抬眼看一眼洛娉妍的神色。
洛娉妍回頭朝紅螺抿嘴一笑,溫聲道:“姑姑彆著急,這麼熱的天兒不礙事的。”
說著目光朝著面色凝重的夕月瞟了一眼,又看了看跟在夕月身後,低頭垂腦的英兒,沉吟片刻後方才問道:“說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剛剛取出乾淨衣裳的晨霜,聽聞洛娉妍詢問,立時便滿眼好奇地朝夕月望去。便是紅螺也放緩了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夕月,卻見夕月滿臉糾結地望著自家小姐,抿緊了嘴唇並不回話。
洛娉妍見此嘆了口氣,仍由紅螺給她擦著頭髮,很是惆悵地道:“我一直以為你們都是我親近之人,是我可以依靠的人,咱們翠庭軒什麼時候都是一個整體。沒想到……”
說到這兒,洛娉妍再次嘆了口氣,卻並不接著說下去。英兒聽洛娉妍這般一說,卻是覺得又是委屈又是忐忑,心裡越發的難受,眼淚便掉的越加的多了起來。
夕月見此咬了咬牙,上前兩步在離洛娉妍不遠的地方,一下子跪了下來,咬了咬下唇,道:“小姐不若將這事兒交予紅螺……或者崔媽媽來辦可好?”
洛娉妍聞言微微一愣,挑眉看向夕月,見她臉頰緋紅似有難言之隱,頓時眯縫起了眼睛,緩聲笑道:“難不成英兒有事兒瞞著我,如今就連你也有事兒要瞞著我?”
夕月聞言抬頭望了洛娉妍一眼,便咬著下唇低頭不語,手卻死命地捏成了拳頭。
洛娉妍見此心中惱意漸生,沒想到自己好說歹說,夕月竟是油鹽不進的模樣,不由皺眉看向夕月身後,眼淚掉的稀里嘩啦的英兒,冷聲道:“既然夕月不願說,那英兒就說罷!”
英兒一愣,抬起頭望著洛娉妍,蓄滿淚花兒的眼中,是慢慢的驚恐,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
洛娉妍頓時大怒,一掌拍在妝臺上,震得妝臺上的燭臺與妝奩也是一陣搖晃,那些個裝著香脂香露,胭脂水粉的琉璃瓶,細瓷盒更是一陣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此刻這聲音落在英兒與夕月耳中卻是分外的心驚,便是紅螺給洛娉妍絞頭髮的手也是一頓,急忙勸道:“小姐莫要傷了自己!”
洛娉妍冷冷一笑,抬眼掃了夕月與英兒一眼,淡淡地道:“傷不傷的不就這麼回事兒?”說完聲音漸漸冷厲地道:“不是自己傷或是別人傷罷了!”
夕月身子一顫,抬起頭來望著洛娉妍,只覺愁腸百結有苦難言,只吶吶喚道:“小姐!”
洛娉妍淡淡地望著夕月,好半晌才緩了語氣,滿是心痛地道:“我記得前兒不久才說過,咱們翠庭軒沒有外人,什麼時候走出去那都是一體的!你怎麼就不能信我一信呢?”
屋裡所有人,包括剛剛取了乾淨衣裳出來的晨霜,聽了洛娉妍這話,都怔怔地愣在了當場,一時間屋內氣氛很是沉悶。
紅螺放下手中的帕子,掃了英兒顫顫巍巍地英兒一眼,瞪著夕月呵斥道:“夕月!還不說?”
夕月張了張嘴,沉默了片刻才搖了搖頭道:“請崔媽媽來吧,夕月並無期滿小姐之意,只是……”夕月說到這兒,勐地抬頭望著洛娉妍道:“小姐!奴婢都是為了小姐好!”
洛娉妍深吸了口氣,怒極反笑,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頭道:“好,很好!你不說是吧?英兒!你說,不說往後你也別在我翠庭軒當差了!”
紅螺等人具是一愣,沒想到洛娉妍竟是這般決絕,不由都朝英兒看去。
英兒瞪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眼中是滿滿的惶恐,搖頭道:“小姐別攆我走!小姐別攆奴婢,奴婢……”
英兒尚未說完,夕月便閉著眼喝斷道:“英兒!那些醃髒話豈能入了小姐的耳?”說完轉頭看向洛娉妍泣聲道:“小姐這般精貴人兒,哪能聽那些醃羶話啊!”
洛娉妍一愣,滿是不敢置信地望著紅螺,喃喃道:“什麼話?”紅螺也是一臉的懵愣,好半晌才回過神對晨霜吩咐道:“去,將崔媽媽請過來。”
晨霜看了仍舊愣神的洛娉妍一眼,朝紅螺點了點頭,不敢耽擱轉身小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