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雖然還要一會兒才能佈置出來,但位置已經選好,大管家已經親自去僧道前來做法事,往各府報喪的人也已經遣了出去。”
景芝緩緩地點了點頭,然後壓著聲兒,不安地問道:“箐兒她,還好嗎?”
一提起女兒,鄭夫人的眼淚便再也止不住,嘩嘩地往下掉,之前強撐著的鎮定哪裡還繃得住?只聽她哽咽道:“我,一會子你幫我勸勸她吧?她自幼多跟著她姑姑身邊兒,如今她姑姑又是這幅模樣,她哪裡就能好了?如今正守在她姑姑床前……”
聽鄭夫人說鄭箐兒此時守在安陽伯夫人床前,景芝也是嘆了口氣,卻是不好多說什麼,只寬慰道:“您也別太難過,這樣的事兒擱誰身上也是難過的,等夫人跟世子好起來也就好了。”
鄭夫人還能說什麼?她如今最擔心的,不就是顧遠也不好了嗎?可這話她卻不能說,也不敢說!
景芝隨著錢嬤嬤去到安陽伯夫人正院兒時,遠遠地便聽見,院兒內哭聲震天,想來安陽伯夫人果然是醒了過來,景芝嘆了口氣,疾步走了進去。
見景芝到來,鄭箐兒愣了一下卻沒有迎過來,只一邊兒忙著替姑母,安陽伯夫人換上素淨的衣裳,一邊兒回頭用沙啞的嗓音招呼道:“芝姐兒怎地這會子就過來了?實在是……”說著一串串兒的眼淚便順著柔美的臉頰往下掉。
而安陽伯夫人則如同木偶一般,任由著鄭箐兒並兩個大丫鬟收拾打理,對景芝的到了竟像是毫無所知……
替安陽伯夫人換好衣裳與髮飾,扶著她在臨窗大炕上坐了下來,鄭箐兒才低低地解釋道:“表哥仍在昏迷中,如今是高燒不退,雙腿多出化膿,好幾處致命傷雖止了血,卻紅腫得厲害,太醫說,只能……”
鄭箐兒捂了嘴,不住地做著深呼吸,卻是止不住眼淚往下掉,好半晌才嘆息道:“我也沒功夫招待你,夫人這樣兒你也瞧見了,裡裡外外的全靠母親與幾個管事嬤嬤在支應打理,表哥又是這般情形,父親與哥哥也不知何時才能趕回來。”
景芝張了張嘴卻又不知說什麼好,此時此刻安慰的話,顯得是那樣的蒼白無力。好半晌只點頭道:“你也不用管我,我就是來看看你,和夫人,一會子便回去,晚點再來祭拜伯父。”
說到這兒,景芝頓了頓,紅著眼眶道:“我哥哥若在,少不得幫忙支應支應,可惜……哥哥,至今尚未回來。”說著景芝的眼淚也掉了下來,卻是沒有久呆,很快便帶著馨若馨羅二人,離開了安陽伯府。
四零一 花宴
正在洛娉妍走神時,眾人已陸續返了回來,夕月見時辰差不多了,便上前稟道:“小姐,蒲園惜芳亭內已經佈置妥當,那裡距離自在處與觀自在都是極為近便,紅螺姑姑吩咐將那兩處也收拾了出來。”
洛娉妍聞言方才緩緩回神,微微一笑點頭道:“既如此便請眾位小姐移步惜芳亭用膳,咱們下晌再玩兒也是可以的。”
說著洛娉妍便站起身來,可惜盤膝太久,腿腳竟然有些麻木,幸得夕月趕緊上前攙扶了一把。
而洛妙姝聽到“觀自在”三個字,便頓時渾身不自在,她可沒忘記,自己命運的轉折便是出在這“觀自在”上面!但她卻只在心中冷哼一聲兒,亦是疾步上前,笑顏如花地伸出芊芊玉手笑道:“姐姐這是怎麼了?方才便見你有些恍惚。”
洛娉妍又豈會告知洛妙姝自己的擔憂,只抿嘴一笑,淡淡地道:“不過是這雪白的梨花,讓我想起去歲在揚州城見到的荼蘼瓊花罷了,一樣的潔白,卻又有不一樣的風姿,真真兒是令人見之忘憂,喜歡得緊。”
聽洛娉妍提起揚州城,從江南而來的幾位倒是沒什麼反應,如朱媛媛這般從未出過京城的,卻是被提起了興致,一時間圍著洛娉妍要她細說江南風光。
洛娉妍倒也並不推諉,只笑著將一路見聞略略講了一遍,大家便不知不覺隨著洛娉妍來到了蒲園中。
惜芳亭在蒲園靠南的位置,一片深紅淺白的杜鵑花中,一座八角飛簷亭坐落其間,亭腳邊兒上,還有兩株開得豔紅的石榴,映襯著亭子淺灰的石柱,雪白的亭牆格外顯眼。
尤其是此亭造型獨特,分上下兩層,上層中空,四邊有虛閣,八個角的飛簷上各懸鐵馬飛鈴,微風吹動,叮噹作響。從不同角度看,每個平面均為八角。
亭子不大,中間兒一條盤旋而上的木質樓梯連線上下,上層一張大圓桌安放正中,除了桌椅,四周更是置放了幾盆開得正豔的梔子花,淡淡的幽香縈繞在亭間,清淡而又高雅。
站在窗前臨高而望,不遠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