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下兩株高大的銀杏也早已掉光了葉子。
正陽居左右還各帶著兩座跨院兒,門就開在抄手遊廊後面,想來這第二進便是長房居住的地方。
洛娉妍見此不由懷疑自己之前的猜測是不是錯了,至少長房如今還住在這正院上房內,但依著之前二舅母的態度……或許住的也並不安穩。
當然,洛娉妍是不會去參合這些的,今日她不過是陪景蘊來給他堂舅們拜年。
院中小丫鬟見二太太與四夫人帶著少夫人少奶奶們浩浩蕩蕩而來,不必問也知道定是貴客到了,一邊兒行禮問安,一邊兒打了簾子往裡報。
不待洛娉妍等人進屋,形容消瘦的大舅母,便在三個花季少女的簇擁下迎了出來。
景芝與洛娉妍對視一眼,不等來人走近便急忙越過眾人疾步上前,雙雙屈膝一禮,待竇大夫人連聲兒叫起後,起身扶著大舅母的胳膊,嗔道:“外邊兒風大,大舅母原就受寒尚未痊癒,怎可再出來招風?”
說完洛娉妍與景芝扶著樂呵呵地竇大夫人,與那三位表姐妹一塊兒,先二舅母四舅母及眾位表嫂們一步進了屋子。
五間上房中間兒是堂屋,左右兩邊兒以楠木雕花門洞隔斷,垂以厚重的絲絨織花緞簾幔。
一副《杏花錦雞圖》橫跨在堂壁上,平頭案前不似旁的北方人家安放桌椅,而是一張紫檀山水羅漢床,到很有幾分南方人的味道,洛娉妍不由猜想,或許竇氏祖上來自江南一帶。
大舅母拉了景芝與洛娉妍在身邊兒坐下,待二舅母與四舅母帶著嫂子們進來,眾人歸坐後方才指著三個表姐妹笑道:“芝姐兒是久不來,娉妍又倒是頭一回來,怕是上次匆匆一面也沒認清她們誰是誰。”
說著從東到西一一介紹道:“這是你二表姐朝霞,那是你三妹妹春露,那是你小妹妹採荷。”
大舅母並未特意去分,誰是長房的,誰是二房的,便是如今分作四房,也沒去一一細說。
洛娉妍雖心中有數,去也並不表露出來,隨著大舅母的介紹,與景芝一塊兒起身與其一一見禮。
大舅母又指著景芝道:“這是你們堂姑姑的女兒,你們堂姑姑去得早,只留下芝姐兒跟蘊哥兒兩兄妹。”說著又指著洛娉妍笑道:“這就是你們蘊表哥剛娶的表嫂,想來你們都還記得。”
三個女孩兒聞言並不多言,微微一笑亦是端莊嫻雅地屈膝一禮,如此彼此方算廝見過了。
洛娉妍落座後笑道:“初次登門也沒什麼好東西帶給嫂子們,一般的東西怕是也入不了嫂子們的眼,我也不敢獻醜,單挑了幾對鐲子,嫂子們拿起賞人也是好的。”
洛娉妍話音剛落,彩英便捧著一隻喜鵲登枝托盤走上前,大紅漳絨上,託著雕花各不相同的不多不少五對和田青玉鐲,可以看出是出自同一塊籽料,顯然洛娉妍是很費了番心思的。
麟大嫂子一愣,急忙笑道:“這是那裡來的規矩?新媳婦兒第一次上舅家來,紅包還沒拿到,竟先送上禮了。”
說著也不管其他人什麼態度,便朝彩英道:“還不快替你們奶奶收起來?”
彩英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下意思地望向洛娉妍,洛娉妍卻是不以為意地笑道:“我就知道入不得嫂子們的眼,但好歹是我一番心意不是?”
此時大舅母卻是笑道:“哪兒有這樣的規矩,按理說該是你嫂子們給你見面禮才是。”說著朝身後的大丫鬟笑道:“去將我給芝姐兒和娉妍準備的見面禮拿出來。”
說完大舅母拍了拍洛娉妍與景芝的手,很是和藹地笑道:“是我當年的嫁妝,算不得什麼好東西,拿著玩兒。”
沒一會兒丫鬟端著托盤出來,給洛娉妍的是支點翠鳳頭釵,給景芝的是對羊脂白玉鐲,這在洛娉妍看來卻是並不如何貴重,景芝更是不以為意。有因著方才大舅母的話兒,故而二人並不做推辭,雙雙恭敬地行禮收了下來。
大舅母給了見面禮,自然二舅母四舅母也是不會落下的,如此一圈兒下來,洛娉妍禮沒送出去,反倒是收了不少,尤其是二舅母很是捨得的給洛娉妍與景芝各準備了一朵碗口大的鏤金點翠鬢花。
好在是幾位表嫂並沒說也要送什麼見面禮給她倆,才讓洛娉妍悄悄鬆了口氣。
洛娉妍將三位舅母給的見面禮交給了彩英,方才輕笑道:“給嫂子們送禮舅母不讓,我這做表嫂的給表姐妹……”
話未說完大舅母便打斷道:“姊妹間不過是個意思,依我看也別刻意送什麼禮,都是自家人,各自交換個物件兒是個意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