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對於淺語而言無疑猶如天籟般動聽,淺語如脫了水的魚重新回到水裡,整個人頓時活了過來,歡快地回道:“哎,爺放心,奴婢這就去。”說完也挑著裙裾朝外跑去。
景蘊滿心擔憂著洛娉妍,並未注意到淺語的異常,亦或者說,景蘊並未將這放在心上,紅螺卻不由地深深地看了眼淺語離開的背影,微微皺起眉頭。
洛娉妍本就沒什麼可吐的,不過是吐些苦膽水出來,然後便是乾嘔。
此時整個人被景蘊拉了回來,依偎在景蘊懷中,如脫了力般軟綿綿的。景蘊見此又是著急,又是心疼。
昨晚心中積攢的怨氣還有酸氣,此時都不知跑哪兒去了。尤其是聽紅螺等人不止一次地提到,洛娉妍昨晚一宿沒睡,景蘊也顧不得去想為何自己回來時熄了燈。
滿眼只看到洛娉妍如今這副虛弱的模樣,心中是滿滿地自責與懊悔,不由低頭吻了吻洛娉妍額角,輕聲寬慰道:“別怕,師傅來了就好了。堅持一下,啊~”
紅螺雖也著急心疼,可聽到景蘊這話,尤其是最後那一聲兒“啊”仍舊不由自主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嘴角也忍不住直抽抽,怎麼聽著,感覺像是不行了似得呢?
不忍再想下去,紅螺急忙遞上乾淨地帕子,替洛娉妍擦乾淨嘴角,又擦了擦手,見景蘊緊繃著的臉,想了想輕聲寬慰道:“奶奶身子打小就好,今兒許是嚇著了也不一定。”
景蘊聞言緊摟著洛娉妍,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卻並不說話,甚至連個眼神也沒給紅螺。
就在紅螺深覺尷尬時,冷淘端著一隻紅漆並蒂蓮托盤走了進來,猶豫著站到紅螺身後,輕聲道:“我給奶奶拿了點兒冰鎮紅棗湯,不知……”
話音未落,景蘊便抬起頭來,朝冷淘招了招手。
冷淘見此趕緊上前,屈膝一禮將托盤遞到景蘊面前。
景蘊深深地看了冷淘一眼,方才從托盤上端起甜白瓷小碗,見裡面湯汁如瑪瑙般紅潤清亮,不由點了點頭,滿意地道:“你很好,好好當差爺跟奶奶都虧不了你!”
冷淘聞言大喜,急忙再次屈膝一禮,歡喜地道:“是,爺放心,奴婢會好好當差的。”
誰知景蘊說完那句話後,便再沒看冷淘一眼,或許冷淘說了什麼,他也沒注意到。
此時景蘊滿心滿眼都是洛娉妍,正親手用小勺子舀了一勺紅棗湯,想要送去洛娉妍嘴邊兒。奈何洛娉妍的頭靠在他胸前,景蘊實在沒法子將勺子送過去,不由輕聲哄道:“乖,來嚐嚐看,會不會好受點兒?”
如此溫言細語的景蘊,別說紅螺等人沒見過,哪怕是將景芝叫來,那也是要大吃一驚的。
洛娉妍聞言也不由得愣了愣,深吸了口氣才抬起頭望向景蘊,見他滿眼期待的看著自己,洛娉妍不由下意識地便張口,將勺中的紅棗湯喝了下去。
小半碗紅棗湯下肚,洛娉妍沒有再吐,看上去精神也好了許多,這讓景蘊放心了不少。
正在這時,英兒與淺語也隨著羅先生疾步走了進來。
剛進門見所有人都圍在大炕邊兒,羅先生心中便是一急,皺眉問道:“娉妍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就吐了?”說著疾步走了過來。
景蘊急忙一邊兒扶著洛娉妍坐起身子,一邊兒朝羅先生道:“妍兒回來路上就吐了一次,剛又吐了,如今……”
話未說完,羅先生已經揮手止住了景蘊的話頭,翻了翻洛娉妍的雙眼口鼻,又檢查了嘔吐物,深深地皺起了眉頭,好半晌才道:“將她放平了躺下,我瞧瞧脈象。”
說話間,英兒已經替羅先生端來青玉鋪面兒的鼓凳,請她坐下,淺語也順勢遞上脈枕,羅先生見此,對二人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方才坐了下來。
景蘊已經將洛娉妍放平在了大炕上,紅螺又在洛娉妍頭下墊了只小抱枕,讓她能夠睡得更舒服些。
景蘊一直緊盯著羅先生的神色,見羅先生自從手搭在洛娉妍腕兒上開始,眉頭便漸漸蹙起,他不由也跟著皺起了眉頭,心下有些莫明的慌亂,不住地在心中問道:怎麼好好兒的就病了呢……
半晌羅先生收了手,卻是瞪著洛娉妍輕斥道:“脈象浮且細,你自己說說究竟怎麼回事兒?”
洛娉妍聞言垂下眼眸,似不敢看羅先生的眼睛,咬著下唇,好半晌才輕聲回道:“是娉妍不好,害師傅奔波辛苦,還要擔憂”
洛娉妍不知,她這一刻的神情落在景蘊眼中,令他有多心疼!甚至景蘊自己也沒注意到,不知何時,他竟緊張地,繃直了脊樑,咬緊了後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