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低低悶悶,“有些……傷心。”
“是麼。”趙文燁攬在她後頸上的手突然滯住,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卻聽不出任何情緒。
陸蓁卻不敢抬頭,也不敢回答。論偽裝算計,趙文燁才是箇中高手,她怕與他對視時,自己的臉上會洩露出別樣的情緒,她怕,眼前這人,會一眼看穿她。
但趙文燁卻彷彿聽到了她的心思一般,伸手,將她的臉緩緩抬了起來,屋子裡一時安靜極了,陸蓁耳邊是她自己清晰的呼吸聲,那麼急促。那人視線灼灼,她下意識看向一旁,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趙文燁突然輕笑了一聲,在她唇上落了一吻,低聲道:“以後不會了。以後,若是朕答應了蓁蓁,就絕不食言。”
第25章 心願
他說決不食言。
他握著她的手,語氣輕柔卻鄭重,彷彿世間男女許諾一般。
他說,蓁蓁,朕絕不食言。
陸蓁倉皇低下頭去,惹來趙文燁的一陣清爽的笑,說她為何總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卻不知,她低頭,是因為突然心酸湧淚,那一刻,她咬破了自己的唇,嚐到了自己的血的味道。
除了腥鏽,便是苦澀,滿口滿喉的苦澀……
“蓁蓁,哭什麼?”他扶著她的肩,臉上是一無所知的表情。
陸蓁搖頭,將臉輕輕貼在他的身上,聲音呢喃而哽咽,“臣妾……很歡喜。”
你如此待陸蓁,陸蓁真是感激不盡!
趙文燁卻不信,他盯著她的側臉,繼續問:“只是這樣麼?”
她不答話,將臉埋在他的衣襟間。衣料冰涼而柔軟,淚水很快便拭乾。她就這麼靠著,手臂空空的環上了他的腰,半響,才悶悶出聲,好不可憐:
“臣妾好想回家看看……”
但等了半天,卻沒有聽到趙文燁的聲音。她慌張抬頭,急急衝他解釋道:“皇上不要多慮,臣妾只是想想而已,這些心事從來都埋在心裡,沒跟別人說過一句,剛剛是臣妾失儀,才會亂說話,請皇上千萬不要放在心上。”說了一大串,趙文燁也只是凝著眼眸看著她,陸蓁抿了抿唇,聲音漸低,“臣妾知錯了……”
一聲嘆息從趙文燁的唇邊逸出,聲音似有無奈,“為什麼要跟朕解釋這些,朕不是還什麼都沒有說麼?”
陸蓁抬頭,盈盈望著他,“臣妾以為,皇上生氣了。”
趙文燁失笑,“生氣?蓁蓁見過朕生氣的樣子?”
陸蓁老實的搖頭。
“……那,朕可曾呵斥過你,可曾,讓人罰你?又或者,蓁蓁覺得,是你做了什麼事,惹得朕非生氣不可?”
陸蓁眉眼一緋,猶猶豫豫的開口道:“那日,臣妾曾衝撞了皇上……”
趙文燁見她小心翼翼的模樣,爽朗的大笑起來,“蓁蓁,朕還道你是聰明的。你怕朕,自然會躲,朕又不是昏君,怎麼會怪你那個。衝撞,呵呵呵呵,蓁蓁若見過容浣生氣的模樣,就知道什麼是真正的衝撞了。”
陸蓁一怔,容浣麼……
她如何,會沒見過容浣生氣的模樣。那樣從小被所有人寵到大的皇家女子,生氣起來才配得上驚天動地這個詞。後宮之中,唯有她敢將趙文燁拒之門外,敢與他吼著嗓子說話,敢當著他的面,罵靠在他懷中的女人是賤人。
那次,該是她和容浣第一次徹底撕破臉皮。
從那以後,她便再也沒去過貴妃宮請過安,而且每逢月初容浣侍寢的日子,她也總會故意找各種藉口,纏著趙文燁。
後來,容浣吊死了梅子,作為示威。
她在容浣的後院哭到昏死,睡了一天一夜才醒來,整個人虛脫到沒有一點力氣,彷彿死了一次一般,連趙文燁當時都被嚇了一跳,以為她被容浣用了私刑。
但不是她,被用私刑的只是一個宮女,連容貴妃的一根頭髮都抵不過。幾句道歉,幾件精緻的賠禮,甚至不用容浣親自過來,這件事就翻過去了。
陸蓁知道,沒人會替她做主,沒人會替梅子做主。在趙文燁口中,死的梅子不過得了一個忠厚的稱讚,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了。但陸蓁卻不肯罷休,一開始,她還會鬧,會找趙文燁哭訴,會找敬太后主持公道,但卻在這二人口中,連半句對容浣的問責都沒得到。
所以,她只能自己動手。
唯一的一次,要致人死地的動手。
容浣天不怕地不怕,卻怕黑,平日若沒有大事,她連夜路都不肯走。陸蓁賄賂了一直給容浣請脈的太醫,灌醉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