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響,才屈膝跪在地上,哽咽著聲音道:“妾身該死,妾身走了神,不小心打碎了皇上的硯臺……妾身該死。”
趙文燁愣了一下,然後看著她笑了笑,道:“起來吧。”
阮惠卻如未聞,一直跪著不動。
趙文燁以為她被嚇到了,便俯身親手將人扶了起來。阮惠顫顫起身時,趙文燁的餘光正好撇到了她被地上墨漬染黑了的裙襬。
“站到這邊來吧。”看著那塊巴掌大小的墨塊,趙文燁輕嘆了一聲,“你這動不動就下跪習慣是改不了了,只是可惜衣裳。”
阮惠一臉悽楚,“妾身該死,請皇上贖罪……”
趙文燁見她內疚至此,伸手將人拉到身邊,故意道:“朕不怪你,不過,你的丫頭可要埋怨你了。”
阮惠止了淚,有些不解。
趙文燁衝她眨了眨眼,低著聲音,彷彿在跟她分享什麼秘密,“阿阮可能不知,衣裳要是沾了墨漬是很難洗的。”
阮惠聽了,不由半嘟著唇,好奇問道:“皇上怎麼知道?”
“這個嘛。”趙文燁見她不在介懷,便將人鬆開,重新提起了筆,“自然是有人埋怨了朕,朕才知道的。”
那件衣服是容浣親手做的,卻被某個任性的女人灑了一袖子的墨點,還讓從小服侍他的蘭嬤嬤給瞧見了,費了好大的力才將那些點子除了。
見趙文燁又低下頭去,阮惠咬了咬唇,正要說什麼,卻聽到那人突然開了口——
“阿阮回去吧。”
不由一陣失落,“皇上,不怪妾身麼?”
他輕笑,“你也是不小心,朕怪你做什麼。讓靳德良派人送你,回去記得將衣服換了。”
阮惠知道留不下來,只好垂眸低頭,“是。”
……
一聲不吭的回到了瑾秀苑。貼身的婢女不知發生了什麼,一個字也不敢多問,只趕忙將乾淨的衣服拿了一套出來,服侍阮惠換上。
“等等!”
阮惠喚住了拿著衣服,正要出去的婢女。
“念涼,你覺得,我長得跟陸貴嬪很像麼?”
婢女被這麼一問,左右仔細瞧了阮惠一遍,不解的搖頭,“不像啊,美人為何這麼問?”
她聽罷,不由得狠狠攥緊了拳頭,“那你覺得,我跟她誰更——啊!”還沒問完,便一拳捶到了桌上,情緒有些崩潰。
她是怎麼了?
什麼時候,她開始淪落的如此膚淺,如此俗氣!
“美人,您別嚇奴婢啊!”阮惠這個樣子,念涼看著有些發慌。
阮惠閉上眼睛,壓著急躁的心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才緩緩睜開眼睛。
“許是……我聽錯了吧。”
第42章 賞花
從阮惠打碎墨硯那日起,趙文燁便再也沒召見過後宮中的任何一位,但宣政殿的某個窗角,每日都會插放一支從蘊華宮送來的,新鮮的胭脂點玉芍藥。
直到有一日,趙文燁發現,花沒了。
角落空空如也,好像之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一開始,他還只是一笑而過,只當那送花的人耐心太差,不甚在意。直到他發現自己開始時不時的走神,想不自覺得為她找今日不再送花的藉口,想下意識的叫靳德良去問問原因時,他終於明白了那人的把戲。
外頭蟬鳴的躁耳,他抬手,將飽滿而修長的筆尖重新沾入硯臺當中,一下又一下,調整著筆端的弧形,終於無聊的撇了撇嘴角:
“……就去看看又如何。”
去陸貴嬪處?
靳德良的話可真多。他皺眉,誰說要去陸蓁哪裡了,他明明是被那枝白芍藥打動了心,所以要去,也是去賞蘊華宮賞芍藥花。
靳德良自然明白趙文燁那點兒不能說破的意思,匆匆叫人去蘊華宮報信,讓各家主子在飛羽閣準備接駕。這樣一來,想看的花看上了,想見的人,自然也見上了。
蘊華宮裡只住了三家。
快到飛羽閣的時候,靳德良跟在趙文燁身後,遠遠看過去時,雖然也是一片粉紅翠綠,麗黃嫣紫,但人數上一看就是很明顯少了一家。
“貴嬪娘娘今日不小心讓針紮了手,見了紅,擔心衝撞了皇上,所以……”
阮惠低著頭解釋著陸蓁未到的原因,面露難色,聲音有些顫顫巍巍。她既擔心著陸蓁如此失禮,會惹怒趙文燁從而連累到她,又想著,萬一趙文燁真的一點兒都不怪陸蓁的失禮,那她心裡估計會更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