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鬆氣得不輕,被蒼蒼這一眼更是看得滿臉漲紅,呵斥方氏:“你在說什麼鬼話!來人,把夫人送回去,以後不准她踏出房門一步!”
“你憑什麼!”方氏叫道,“你憑什麼給我禁足,我哪裡說錯了?這兩個人難道不是目無尊卑,難道不是以下犯上?難道她們還有理了?!”她轉臉向蒼蒼咄咄逼迫,“我告訴你,到哪裡就得守哪裡的規矩,你要還想進出這個門,就得對我這個女主人低頭……”
“孃的你有完沒完!”連姨第一個受不了,大叫一聲,扯下方氏指在鼻子前的手,一折一推,只聽得骨頭錯位之聲,方氏慘叫起來,連連倒退一屁股蹬在地上。
“母親!”
“母親!”
墨珩和墨青染慌忙跑上去,方氏抱著手臂痛嚎不止汗如雨下,不敢置信地死死瞪著連姨:“你,你竟敢……我的手,我的手……”
喊著表情又猙獰又痛苦。
墨珩驀然轉頭憤怒地瞪住連姨,連姨被唬了一跳,這時才醒過神來自己太沖動了。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墨珩,正不知道如何是好,忽然墨青染從方氏身邊衝過來:“你這個賤婢居然敢對母親動手!”
一邊急衝過來她一邊揚起了手。對這一巴掌連姨本能是要閃避,但是想到自己打了方氏,雖然那女人又討厭又愚蠢,卻畢竟是長安侯兒媳、墨珩的母親,自己打她等於也是打了侯府的顏面,這時若再躲開,別的不說。侯府那邊臉上不好看,會不會更生氣,會不會找蒼蒼不痛快?
最最重要的是。墨珩發怒了,如果因為她而惹得墨珩與蒼蒼生出嫌隙壞了情誼,那可就壞了。
念頭閃電而過,她已打定主意不躲,橫豎一個小女孩的力氣也大不到哪裡去。被扇一巴掌又何妨?
她咬起牙關微揚起下巴,等待墨青染那隻手招呼到臉上,可就在已經能感受到扇過來的風時,手臂卻被用力往後一扯,下一刻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到了她的位置上。
“啪!”一記悶響,所有人都愣住了。
蒼蒼側著臉。鬢邊秀髮完全亂了,零散地遮蓋著她的臉頰,可以看到她正緊閉著眼。腮邊有因為咬住牙關而顯露出來的痕跡,似乎在承受某種不大好受的感覺,過了片刻她略略站正身體,睜開眼睛睛直視著墨青染。
墨青染沒料到自己會打錯人,怔了一下。一咬牙又揚起手。
“住手!”
“混帳!”
兩道沉喝同時響起,墨珩一把拉住了墨青染。墨松柱著拐三步並做兩步過來怒斥她:“你看清楚你打了誰!你還想打第二次?!”說完轉過去緊張地看著蒼蒼:“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連姨也緊張不已地問。
蒼蒼搖搖頭,手拂開亂髮:“我沒事……嘶!”手指觸及額頭的時候一陣刺痛,拿下手一看,居然有血漬。
“呀,蒼蒼你流血了!”連姨急切又小心地撥開她的頭髮,只見左邊眉弓上方有長約一指的傷口,鮮血正快速滲出來。
原來,墨青染比蒼蒼要高上一點,她本意又是打連姨,所以這一巴掌抬得高了一些,直接擊打到蒼蒼額角,挑散了頭髮,長長地指甲更是劃拉過去,生生將蒼蒼眉弓上方好長一段面板給颳了去。
連姨又氣急又心疼:“你幫我擋這一下做什麼!看看現在,哎呀,大夫,大夫……”
墨松也反應過來,朝一干下人咆哮:“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找大夫來!”
眾人亂成一團,競相跑開,墨青染悲憤地跺腳大喊:“父親你怎麼可以這麼偏心,母親受傷了你看也不看一眼,她擦破點皮你就緊張成這樣,她到底有哪點好?難道她就是塊寶,我們都是草嗎?”
墨鬆氣得不輕,指著她卻說不出話來。蒼蒼看看他,小聲安慰連姨自己不要緊,然後轉向墨珩和墨青染。
墨青染憤慨不甘,倔強地瞪著蒼蒼,但是當蒼蒼微微一冷笑,她卻冷不丁瑟縮了一下,往墨珩身後躲去。蒼蒼笑了笑,與墨珩對視一眼,什麼話都沒有說,繞過他走向方氏。
方氏就那麼坐在地上,忘了嚎叫,卻殘留著扭曲的表情,衣服髮釵全亂了,也沒有人顧得上去扶她起來,幾十年的形象一朝盡毀。
蒼蒼面無表情地俯視她,頭髮微散,血滴從眼瞼上墜落,在細緻的臉頰上擦出道血痕,襯著那眼神彷彿正看一團空氣,再冷漠沒有:“你跟我提規矩?那好,我來告訴你什麼是規矩,規矩就是你在我眼裡,等於沒有。”
什麼都不算,什麼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