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的事,是指他勢大之後反撲嗎?這句話,蒼蒼愛聽。
“蒼蒼會記住陛下這句話的。”
225離開
大典之後是一系列瑣事,慶宴設在晚上,難得是,乾燥了好多天的盛京飄起了雪花。
不大,不小,正是增添趣意的程度,和宴會上的絲竹奏樂一起。洋洋灑灑飄飛至整個人間,各個角落。
“下雪了,當年,也是這樣的雪,這樣的聲音,這樣的地點。”蒼蒼呢喃般道,低頭看萎頓在牆邊,被鐐銬銬著的殷據,嘴角勾起一抹笑,“怎麼樣,太子殿下,做階下囚的感覺如何?”
猶記當年,她在火海中大怒發誓,要殷據身敗名裂下十八層地獄,如今雖沒令他真的下地獄,但一敗塗地一無所有是一點沒落。
殷據埋在陰影裡,聲音枯啞陰霾,冷笑道:“慕蒼蒼,你也不用高興,我落到這個地步,你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吧?至少我無牽無掛,死與活都一個人光溜溜沒痛沒苦,不像你,哈哈哈哈……你這輩子,上泉碧落,都再也看不到想看的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仰頭,露出枯槁的一張臉和佈滿血絲的眼睛,彷彿瀕死的野獸,卻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
他陰冷地看過去,卻見白衣單薄的少女站在囚室中央,舉頭望著小小換氣孔外面的稀薄光線,神色漠漠的,彷彿靈魂已從這個世界抽離一般。
殷據愣住了,忽然覺得心裡的痛快也不是痛快了。
蒼蒼聲音低低的,如同冰下即將凝結的蒼白的水:“你說得對,我再也看不到他了。黃泉碧落,前世今生,都不再了。”
她轉身出了鳳凰臺地面,默默想,到此為止終於結束了。殷央已死。殷據終身監禁,半死不活的毒煞被莫丹陽帶走了。一切人一切事,都在此終結了。
如此一想,緊繃了數日的心神放鬆下來,才發覺渾身疲憊,風雪撲面而來,幹疼得有如刀割。她略略一晃,抬眼便見三個人便在這刀裡等她。
麻葉桑瓜是一直在的,此外還有一人則是不請自來,正被不善目光掃射。見她出來便匆緊地問道:“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蒼蒼有些困惑地看著這個本該如玉樹一般,此時卻格外憔悴的人。
“廢了殷灝,打壓墨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就這麼恨我們?蒼蒼,你也是墨氏的子孫啊。”墨珩眼裡盡是悲痛和失望,幾日不見,他臉色黯淡眼圈明顯,鬍渣都冒出一茬了。不復舊時少年溫潤模樣。
剛剛因為看到他而微微波動的心,完全平靜。蒼蒼牽了牽嘴角:“第一,我沒廢殷灝,他本就一無所有,形如庶民,你說。他擁有什麼?”
墨珩動動嘴唇,說不上來。
“第二,我也沒打壓墨氏。只是非我族類其心必誅。當時你也知道的,墨氏不但未鼎立助我,反而搞些小動作,新格局的開創他們沒出力,當然要受到排擠。”
“第三。”蒼蒼眼珠靜默,嘴角含諷。“墨大公子,你忘了我複姓慕容,墨氏可不是我的義務,況且,你在聲討我之前,是不是該檢討一下你們自己有沒有把我當親人?”
墨珩半天沒說出話來。其實他哪裡不知道這些,只是這些天府裡越來越難,母親罵,父親嘆,祖父愁白了頭髮,所有人都煩躁不安,族人上門斥責他們鬼迷心竅想虎口奪權的,一撥又一撥。他是心煩意亂了才會找過來。
看著蒼蒼,他不由弱了聲音:“蒼蒼,我知道當日祖父做的不對,但有些事為了利益也是無可厚非,祖父也是出於家族的考慮。我也不求你原諒,但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到底是血親的份上,給我們留條活路。”
蒼蒼看著他。
好誠懇好無奈的神情啊。
這是墨珩?這是墨珩嗎?不,誰把那個冒死來救她,搭上了性命最後一刻還在祈求她原諒的大哥調包換走了。
她垂下眼睛,袖子裡的雙手握緊。過了片刻道:“最後一次,我會讓人向陛下求情,將墨鼎臣由侯降為伯,稍示懲戒,以後的路,就看你們自己了。”
墨珩眼睛一亮,上前拉她的手:“謝謝你,蒼蒼。”
蒼蒼後退一步,轉開臉。
桑瓜上前對墨珩一招手:“請吧,墨公子。”也不等他反應,就把他拉走了,風送來他的嗤笑,“我說你們這些人也真夠逗的,自以為聰明得不得了,卻淨幹蠢事。蒼蒼要是真不管你們了,你們一個小小府邸還能撐到今天,還能吃上熱飯好菜,那個臭屁混帳的墨青染能活到今天?不反省自己,不負荊請罪,還專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