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一股鬱氣不能抒發。
他們,已經走了。可是自己還只能留在這裡,縱使來了一個青稞,讓自己的身體迅速康復,可是有些東西恢復不了的就是恢復不了。
他默默走出院子,憑著心意信步走,不知來到了哪個地方,周圍開闊而安靜,唯有風吹樹搖之聲,一波蓋一波,如心中不能平息的衝動。
他拾起一根枯枝,原地閉眼,將氣息調到最合適的狀態,然後,猛地閃動。
步伐如魅,枯枝如梭,收緊的衣褲繃出矯健如同獵豹的身形,在礦地上狂起而輕落。
這套招式沒有名字背景,是他早年跟一個闖江湖的老前輩學的,後來又加進自己的所思所得。他的經歷、閱歷、感悟、領略,全部融合進其中,招招平實耐用,最適合臨陣對敵,以身肉搏。
以往他運起來都是行雲流水隨心所欲的,彷彿天地盡在手中,可是受傷之後,胸口總是凝滯,一股氣提不起來,斷斷續續坑坑窪窪,影響得動作也處處不能到位,最後變得無比晦澀。
“呼——”一個蹲身回劍,隨著擰身胸口一痛,下盤隨之不穩,匆忙以枯枝柱地,咔嚓一聲枯枝斷裂,鋒利的斷口割破手掌,鮮血如注。
他跪在地上,捧著手,汗如雨下和血融在一起,粗糲的喘息聲漸漸染了悽笑。
“呵呵,呵呵呵呵……”不明所以的低笑,越發高漲,隨即又高高低低,直至漸漸平息時,一個冷泠泠的聲音才從背後遞過來。
“你心肺受損,提氣不順,稍一出力便覺心慌氣短,動作失衡,此症狀雖嚴重,卻也並非不能治好。”
鍾離決豁然轉頭,只見那處月華之下,一人靜坐白衣勝霜,雖然沒有正面相視,但單憑一個側面,就好似有極其強大可怕的勢撲壓而來,奪人神魄。
若此時出現的是別人,不聲不響地聽了他的發洩後還冷沉出聲,哪怕身體再不濟,鍾離決也要暴躁出擊。可是這個人是未名,是令他連仰視都覺得艱難的未名。在他面前他是一點脾氣都沒有,所以理解了他的話之後,一凜,起身作揖:“求先生賜教。”
未名依舊沒有轉頭,眼神不知落在哪裡,繼續淡淡道:“既然藥物不能治癒,問題大致出在筋脈上,我便以自身真氣助你疏導,尋個安靜的房間吧。”
說完便在前頭離去,鍾離決心跳幾乎脫韁,愣了好一會兒才趕上去:“先生大恩……”
“你不必謝我。”未名清冷的聲音有片刻難以察覺的柔軟,“這是我早答應過她的。你康復了,她也開心。”
鍾離決一滯:“他日定回報於她。”
……
披著夜月星光悄然返回,小小的院子裡長明燈不熄。
未名伸手推院門,門沒關,不知哪裡的風吹開門扉發出吱呀一聲響,驚動了臺階上抱膝而坐的少女。她抬頭看來,迷離的眼神瞬間變得清亮,歡笑著站起來:“你回來啦。”
“嗯。”我回來了。
簡單而微有迷茫的生活日復一日,可就因為這樣簡簡單單的問候和回答,有了不一樣的意義和色彩,每日每日的朝陽餘暉,都彷彿經得起期待,每日每日的光陰,也在不動聲色間沉澱,成為生命中溫馨靜好的片段。
在天氣逐漸轉涼的時候,墨松和長安侯府終於做好各方面的工作,在頂著巨大的壓力以及丟掉某些利益之後,蒼蒼的身份塵埃落定。
這是一個黃道吉日,據說,墨氏開啟了他們神聖的祠堂,香氣氤氳燭火搖曳,蒼蒼穿戴正式而莊嚴,踩著名貴青磚鋪就的甬道,在墨氏許多人的注視下,走到祠堂正門前。
“今有慕容氏女蒼蒼,系墨氏血脈……特來祭拜先祖,以告之……行禮,叩拜……”
在司儀尖亮重力的聲音下,蒼蒼深吸一口氣,跪在蒲團上,向大門裡那一列列一排排的漆黑牌位叩首。
曾經萬分厭惡的東西,今日終於還是要在其面前低下頭顱,然而意外的是,她心中很平和,沒有仇怨,沒有牴觸,像是颶風席捲過的海面,時至今日終於只剩下一片寧靜。
最高興的大概就是墨鬆了,在人前還勉強能剋制,可出來後嘴角就咧得老大,看著蒼蒼直笑。
蒼蒼瞥他一眼:“又不是入宗譜,我以後是正兒八經地複姓慕容,跟你們墨家可沒關係。”
她是要扛起慕容氏的門楣的,而且只有作為慕容氏的後人,有許多事情才能做得合理合適,才有更大的價值,所以在墨氏這邊她僅僅是認個祖叩個頭,走個過場,昨天在慕府卻是真正地焚香祭告天地,進了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