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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蒼接著去了鍾離決那裡:“鍾離,我有事請你幫忙。”
鍾離決正在柱著柺杖練習平穩快速地走路,被她乍一闖進來,差點柺杖一歪,抬頭有些吃驚地看著她,繼而是尷尬窘迫,別開了眼:“什麼事?”
蒼蒼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那裡,不過很快恢復常態,走到石凳前坐下,笑著問他:“安行將軍你知道吧?”
“安行將軍?當年慕容元帥麾下四大將之一?”鍾離決見她坐下,仰著頭看自己,高低差讓他有些彆扭,也挪過去坐下,只是挑了離她最遠的一張。全身骨頭肌肉都早已叫囂著有些撐不住,這麼一坐負擔立即輕了。暗暗換兩口氣心口舒服了些,才繼續道:“當然知道。慕容元帥及這四位都是天下欲從軍者的楷模。”
說著楷模,眼裡也閃出敬仰的光芒,不過旋即黯去。
蒼蒼當作沒看見,說:“那就好,現在他老人家就在府上,他是我的長輩,我想去拜見,可是他好像不大想見我……”
“什麼!安行將軍還活著……”鍾離決豁然站起,因為動作太急,扯到傷口大傷,頓時又急急地一手撐桌一手捂胸。
柺杖砸在蒼蒼腳邊。
她連忙去扶他,他卻勉力避開了,重新坐下去艱難喘息,臉上痛苦蒼白,冷汗漣漣。
“怎麼會這樣,你的傷還這麼嚴重?”
自他受傷至今也有二十來天了,齊行山說他身體向來壯實,康復速度不錯,怎麼還是動一動就受不了的情況。
“就你這個樣子還想離開,我告訴你,你必須好好地待在這裡養傷!”
鍾離決閉眼捱過這場撕痛,英逸陽剛的臉容輕顫,片刻即了無痕跡,攤開捂著左邊胸口的手,並未發現血跡,心底鬆了口氣,一言不發,附身去撿地上的柺杖。
152不願退貨
一隻手快他一步撿起柺杖,就像當日他先一步撿起球一樣。不過那隻白細小巧的手顯然沒有他那麼大方,把柺杖往旁邊藏去,不讓他碰到。
鍾離決抬起汗涔涔的眼睛。
他的眸子很鋒利,不是殷據那種鷹隼一般的毒利陰冷,好像看誰都是獵物;也不是商去非那種風華張揚瀟灑無傷,卻在不經意間,精光一現,露出商人的算計本性;更不是未名那般的純澈烏雅韻華天成,一時高深莫測一時又剔透如嬰孩。
鍾離決一直都是很實在,很簡單,很確定,很堅持的。像一柄鈍刀,漸漸磨出鋒芒,該是什麼質感就絕對不變,該往哪裡劈斬,也是蓄勢以待一往無回。
這樣的性子其實很吃虧。沒有高明的頭腦,沒有長袖善舞的手段,卻亦不屑不懂去偽裝弱化自己。
所以他說要走,就一定鐵了心,若非這兩日蒼蒼先是被桑瓜弄傷,再是一直昏睡,他早就走了。
即使知道自己在這裡也幫不上忙,也做不出這樣逃難一樣跑掉的行為。
“給我。”他攤開手,鋒利的眸子裡沒有壓迫與冰冷,只是堅持著自己的想法,就好像鋼刀是致命利器,他卻只會用在該用的地方上,平時,只是一種自己惕防和震懾。
不過也要看他遇上的是誰了。
蒼蒼後退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連一把柺杖也搶不到,你準備去哪裡?一出這個門就被尾隨你的人弄去暗巷滅殺拋屍很有意思嗎?……你真是行,為了離開這裡,倒還學會了變通,竟串通齊行山裝作外傷無礙的樣子來誆騙我。你的骨氣呢,都用在計算著怎麼躲去遠遠的是不是?我告訴你那不是骨氣,那叫沒臉見人!”
鍾離決臉一陣紅一陣白。
想法被揭穿他很無地自容。
的確。他的傷還遠遠沒好,是他請齊行山不要說,那天也是準備妥當去蒼蒼面前露一面,好順利離開。
因為他實在呆不下去了,一個原本好手好腳的人忽然之間重傷,每天只有坐坐臥臥,不停地喝藥喝藥,接受別人的伺候,他只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
更何況他問過齊行山,他這傷太重。傷及心肺,十有八九是要落下根的,遠的不好說。單說以後的三五年裡不要想能動武,也根本經不起勞累。
三五年?
他能等,她等得起嗎?
他雖然於時政不精,但也看得出,她處境堪憂。這幾年怕就要生事的。
既然如此,他就是對她無用了,那還賴在這裡做什麼,早早地走了,他心裡順暢,也省卻她的麻煩。
他不起不伏地說明著這些情況。她是很理智很心寬的,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