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翁歸靡說完,細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柔和的看著翁歸靡,輕聲道:“國不可一日無君,王上準備幾個熟識沙漠的隨從、駱駝、馬匹即可,長夫就有勞王上了!倘若細君一去不返——”
翁歸靡立刻道:“不!王嫂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細君唇角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軍須靡失蹤如此之久,眾人都心知已絕無生機,可是她卻堅定的認為,他還活著,在哪裡等待著她,縱使他真的遭遇了不幸,她也絕無生之留戀,他們一定會重逢的,無論是地上,還是地下。
殿外早已準備好一切,細君不捨的撫摸著長夫的頭,幫她整理好衣領,看到裡面的蛇墜,眼神暗了暗,蒙上了面紗,隨著翁歸靡出了殿,已經備好了駱駝、馬匹和必需的物資,霍俊和呼莫雖然一再堅持,卻被細君堅定的拒絕,她已經連累他們太多太多了,此番離開,她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帶著面紗回望著眾人,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移過,最終還是落在長夫身上。
她那麼小,卻已經奔波過那麼遠的路程,經歷那麼多變故,剛剛可以被她們找到,卻又面臨著分別,細君的淚簌簌而落,解憂見狀,上前一步,低聲道:“王嫂,我用生命起誓,定會保護長夫不受任何傷害!”
細君點點頭,哽咽道:“唯有她讓我放心不下,解憂,希望能記住我的話,翁歸靡心軟,柔能克剛!”
翁歸靡聽不清她們說什麼,卻皺起了眉頭,似乎看見解憂受細君如此厚待就更加厭惡她!從大帳那邊遠遠跑過來一個女子,翁歸靡看到是敏佳,臉色變得很差,而細君也已看到了那個女子直直的向翁歸靡跑來,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掃了一眼翁歸靡,就瞭然在心,微微的搖搖頭,低聲道:“王上,勿要忘了前車之鑑,就此作別吧!”
駱駝冉冉離去,霍俊、碧珠、呼莫等人紛紛跪倒,而翁歸靡有礙眾人矚目,只得站在那裡,而解憂則抱起長夫,遙望遠去細君的身影,悵然失神。
敏佳已經趕到他們身邊,看著翁歸靡戀戀不捨的眼神,還有解憂懷中的女孩,狐疑滿腹,似乎只瞞著她一人,頓時心生不滿,嬌柔的來到翁歸靡面前道:“王上是在給誰送行?”
翁歸靡沒有理會她,依然望著細君的背影,他知道,從此那個倩影也將永遠的走出他的世界,她的心已經完完全全的被王兄佔據,而那個樹下彈琵琶的女子,將成為他這一生最美的回憶。
大地即將回暖,草地尚看不出綠色,已經有燕子歸來,那燕羽劃過天際,難道是追隨王嫂的琵琶聲而去嗎?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于飛上下其音之子于歸遠送於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詩經?邶風?燕燕)
翁歸靡就站在那裡,他心底最柔軟的一個角落悄悄密封,只為她一個人開啟。
敏佳見翁歸靡並不理會她,就來到解憂身邊,望著那個孩子,故作驚詫的說:“這個孩子是從哪裡來的?讓我看看!”
她剛剛伸出手,霍俊騰地從地上站起,橫在她和解憂之間,淡淡的說:“這位夫人,長夫怕生,還是不抱的好。”
敏佳惱羞成怒,冷聲道:“你是何人,敢對本夫人如此放肆!”
翁歸靡聽到背後的吵雜,慢慢轉過身,冷冷的看著敏佳,聲音不急不緩,冷聲道:“敏佳,不得放肆,退下!”
長夫還在擦眼淚,就看見翁歸靡來到解憂面前,輕輕的用自己的手指為她溫柔的擦去眼淚,柔聲道:“長夫,能讓叔父抱抱嗎?”
長夫不同於尋常孩子,雖然只有三四歲,卻早已分辨得出善惡,她乖巧的伸出自己嬌嫩的雙手,翁歸靡將她抱在懷中,心中一軟,她憐人的模樣激起了他從未有過的慈愛之意,他撫摸著長夫的頭髮道:“長夫,以後你就是這伊人殿的公主,叔父封你做伊人公主好嗎?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告訴叔父,叔父都會為你做主。”
解憂動容的看著翁歸靡,原來他還有這樣一面!就連敏佳也看呆了,看向長夫的眼神更加不一樣了。
這時有侍衛騎馬匆匆跑來,道:“王上,前線五侯爺的密函!”
翁歸靡將長夫送還到解憂懷裡,冷眸掃過她,又恢復了冰寒的表情,他伸手接過密函,撕開看時,臉色微微一變,霍俊在一旁見狀,低聲道:“王上,莫不是匈奴發兵,前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