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長眠於地下,長夫不知所蹤,如今他是一個行屍走肉,一個孤家寡人!
那塊玉佩是陽孫留下來的,透過霍峻又輾轉回到他的身上,多麼滑稽!自己想要復仇的物件,竟是陽孫曾經最欣賞的一個女人!
曾經他默默感激許久的,他唯一敲開的那家藥鋪竟然就是韓家藥鋪,細君和霍峻的隱身之地。
造化真是弄人!一切都已無法挽回。
她去了,把他的心也帶走了。再沒有了恨,也絕不會再有愛了。心被徹底挖空,就連力氣也全部被抽離。
叱吒風雲,傾世江山,全沒了意義。
土已經填完,翁歸靡跪成了一個雪人,軍須靡站在那裡,已經完全石化。
周圍的人也悄然散去,只留下軍須靡、翁歸靡、雲逸寒、霍峻、呼莫、碧珠、紫蘇和馮嫽。
“王爺,天寒地冷,請您節哀吧。”馮嫽悄然的來到翁歸靡身邊,再次勸他起來。
翁歸靡看也沒看,搖了搖頭:“都是我的錯,今生今世我將揹負這樣的罪過。”
馮嫽輕聲道:“王爺,逝者已經安息,或許那樣她會更快樂,王爺這樣,倘若公主有知,不知會多麼難過。”
翁歸靡這才抬頭看了她一眼,卻再度低下了頭:“女史請自便吧,這是翁歸靡自己的事。”
這句話那麼清冷疏離,馮嫽咬了咬下唇,對一邊的軍須靡道:“大王,恕馮嫽冒昧,就此別過,我等即刻就回長安了。”
軍須靡機械的點點頭。
馮嫽回望了一眼翁歸靡,心已經完全失落,烏孫,她還會再來的!
天陰了,碧珠和紫蘇已經扛不住,凍得臉通紅,雲逸寒道:“我們回去吧。”
霍峻望了一眼雲逸寒後點了點頭,呼莫等人攙扶著哀莫大於心死的軍須靡和翁歸靡,緩緩向城中走去。
伊人殿,已經完全籠罩在雪中,軍須靡一步一步的踏上橋頭,這四個月來,雖然他未曾給過她一個笑臉,未曾陪她一處安眠,可是知道她在這裡,他就會無比心安,甚至多少個夜晚,他都在她的床邊。
他習慣了看到她的身影,習慣了聽她偶爾給胎兒彈的琵琶聲,習慣了她見到他那目光裡盈盈的秋水,習慣了她的一切一切。
這裡一切都依舊,沒有了她,卻彷彿成了一座空殿,那麼讓人望而卻步,觸景生情,情何以堪?
雲逸寒低聲道:“今天一醉方休吧!”
使者端來熱騰騰的酒,可是在場的人,都安靜的自斟自飲,軍須靡坐在主座上,捏著自己的太陽穴,劍眉皺起,一口酒嗆得他連連咳嗽,他慢慢的閉上了眼睛,緩緩的流下了兩行熱淚,昂藏的身子如同玉山將頹一般,滲出無窮無盡的悲傷。
夜正長,在場的人幾乎全都醉得一塌糊塗,跌倒在自己的座位上。
環視了一圈,雲逸寒淡淡的站起身來,看了一眼霍峻,將一粒藥丸遞到了他的手上,低聲道:“快去吧。”
“那你呢?同我一道回長安嗎?”霍峻低聲道。
雲逸寒搖了搖頭,心口傳來熟悉的疼痛,他微微一笑:“有緣吧。”
望著霍峻登上早已準備停當的馬車,雲逸寒的眼中滿是濃濃的淒涼,倘若真的可以,他寧願是那個可以陪她永遠的那個人,只是,自己早已經失去了這個資格,從他離開雲府的那一刻。
紫蘇站在殿外,悄然看著這一幕,臉上也顯出不符合她年齡的早熟。
………………………………雨歸來…………………………
雪停了,天亮了,雲逸寒牽過一匹馬,看著大雪彌蓋了整個烏孫草原,翁歸靡一臉疲態,望著遠處一片銀白,太陽無比的刺目,昨夜的所有痕跡已經全都被抹平,彷彿是一個虛幻的世界。
“真的要走了?是回長安嗎?”
雲逸寒搖搖頭:“不,漂泊久了,想一個人好好走走。”
“王兄太過哀悔,不能為雲大夫送行了。”翁歸靡牽著一匹馬,從馬鞍上取下一壺酒,遞給雲逸寒:“天涯何處不相逢,烏孫永遠歡迎雲大夫!”
雲逸寒淡淡一笑,接過酒葫,開啟後,喝了一口,蓋上蓋子,掛在自己的馬上,低聲道:“不勞遠送了!雲某這就告辭!”
翁歸靡點了點頭。
這時就聽身後傳來一陣急急的奔跑聲:“雲大夫——等等我——”
兩個人同時回頭,就看到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紫蘇,抱著一個藥箱向這邊急急而來,頭上的小辮上下飛舞著,她跑過來,一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