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不許去羅家。”親自將人送到家門口,沐澤深如此交代著。
慕思歸縮縮腦袋,心想老大的腦袋到底是什麼做的,怎麼什麼都知道,殊不知,她的想法早已被寫在臉上,讓人不知道也難。
“不去。”慕思歸乖巧的保證道。
“我這是為你好。”輕輕點了點女孩的眉心,男人柔和的笑著:“不論結果如何,明早都會有定論,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等著吧。”
“老大你是知道什麼嘛?”慕思歸好奇的反問。
男人搖搖頭:“明日就什麼都知道了。”
那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慕思歸瞧著他,一臉費解,為什麼這些人跟自己說話的時候,總愛說一半留一半。
“老大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笨啊……”帶著些忐忑的問出這個問題,比起老大直接說自己笨,她更怕被人安慰。
沐澤深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的盯了她一會兒,才道:“界定笨與聰明的標準是什麼呢?”
“會種田的農夫寫不出錦繡文章,會寫文章的秀才也種不出顆粒飽滿的糧食,你覺得你自己是農夫還是秀才呢?”男人的反問讓慕思歸又陷入了沉思,原本打算將人送到家門口就回去的沐澤深改變了主意,他抬起大長腿,徑直走進院子裡:“我只會下面,你將就著吃。”
“啊?”還在想怎麼回答沐澤深剛才那個問題的慕思歸傻眼了,幾個意思?老大是說要給她做飯嗎?
不過在慕思歸的極力勸阻下,沐澤深還是沒有做成飯,又因沐澤深質疑不讓她弄,兩人最後乾脆在院子裡點了篝火,殺了一隻雞,就這麼烤著吃了起來。
“我不是農夫也不是秀才。”手裡拎著一隻雞腿,慕思歸這才有機會回答老大問她的問題:“我只會打仗,還需要聽令行事。農夫可以選擇在自己的田裡種什麼莊稼,秀才可以選擇寫什麼樣的文章,我是阿孃說怎麼打,我就怎麼打。”
這麼一說,她果然是個笨蛋吧。
“所以你需要我這個師父。”對於女孩的回答頗為滿意,男人又隨手遞給她一根雞翅作為獎勵:“農夫的父親教導農夫怎麼樣種田,秀才的老師教導秀才怎樣寫文章,而你,則需要我教導如何破案。”
“是這樣的嗎?”慕思歸眨巴著一雙大眼,橘紅的火光為她的臉染上一層顏色,愈發的勾人心魄。
“真正的笨蛋啊,是那種把所有的東西都遞到他面前,他都不願意拿的人,你一直在學習,不過有些東西學的慢,所以不叫笨蛋。”若不是現在手上都是油,沐澤深真想揉揉眼前這個小東西。
知道反思,那就是開竅了。不再會憑著自己的想法行事,會開始自主思考,看來這段時間的經歷,對她,也並不是全無成長。
“老大你真是好人!”慕思歸撇撇嘴,儼然是要被感動哭了。
“那麼……”沐澤深有些緊張,火光掩藏了他臉上不正常的紅暈:“喜歡和我在一起嗎?”
“喜歡啊。”想都沒想,慕思歸很直接的回答。和老大在一起能學到很多東西,這些東西還能學以致用,她很喜歡。
“是嘛……”明明是坐在寒夜的院子裡,男人的手心還是出了一層薄汗,手指也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那……想……想繼續和我在一起嗎?”男人又問。
這一次,慕思歸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歪著腦袋看著他,表情彷彿是在思考:“老大你是說留在大理寺?想啊,不過要是阿爹述職結束後,要我跟他們一起回北疆,我可能就留不下來了。”
“你不是還要……”男人本來想說,你不是還要嫁給你的文德哥哥,但話說到一半,硬是轉了個彎:“娶那個姑娘嗎?”
“阿孃已經給我機會讓我放肆了……”女孩子叼著雞骨頭,將上面的脆骨咬掉:“要是實在成不了親,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後悔?”
“會難過。”
“既然難過……”
“但還是阿孃阿爹比較重要。”女孩最後的回答很鄭重,似是察覺到男人的神情有些不對勁,慕思歸趕忙又補了一句:“但是我阿孃一定會先徵求我的意見,老大你放心,您教給我這麼東西,又收了我做徒弟,想必我阿孃也不會浪費你這番心血。”
看來真要找機會拆穿她的身份了啊。意識到師徒這個身份已經在慕思歸心中根深蒂固,沐澤深緊蹙起眉頭,再不出手,可能真就來不及了。
羅家住在大理寺的相反方向,於是三人約好第二日在羅家門口直接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