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管事，您又來了。”牙人見到一個穿著黃綠相間衣服的中年男人踏進牙行，立刻就熱情的迎上去：“這次是需要點什麼？”

“想給四平坊的鋪子找幾個壯勞力，還想再找幾個丫鬟。”

“巧了巧了，最近正有幾個人在我們這裡登記，您等等，我這就把人叫來。”牙人給田管事倒了杯茶，便去了後院。

很快，他就帶著十幾個人進了大堂。

那十幾個人一字排開，其中最打眼的，就是又高又壯的張大牛，和容貌出眾的慕容野。

田管事先看到了張大牛，徑直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著：“很壯實啊，叫什麼名字。”

“他叫牛大壯，前段時間來京城投靠親戚，沒想到親戚早死了，就來牙行看看能不能找點事兒做。”牙人介紹著。

“以前做過什麼啊。”

“俺啥都能做。”操著一口淳樸到不行的家鄉話，張大牛裝出一副傻頭傻腦的樣子：“以前種地，俺比牛好使。”

“行，就要他了。”田管事點點頭，繼續去看其他人。

又陸陸續續挑了幾個看起來特別壯實的，牙人將其他沒被選上的壯勞力先下去，讓田管事繼續挑丫鬟。

“這個小丫頭，長得這麼俊啊……”看了前幾個還興趣缺缺的田管事，在見到慕容野後，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一雙眯縫大的吊梢眼中透出古怪的光，一遍遍的打量著慕容野：“她叫啥？”

“她叫舒兒，是個秀才的女兒，但是她爹病重家裡急需用錢，就來我們這兒了，田管事我跟您說，這可是我當牙人這麼久見過最水靈的姑娘，她還識字呢，您要是不要，一會兒我就送到丞相府去了。”

“要了要了，讓其他的都回去，就她就行了。”趕忙要下人，田管事的笑容裡帶著些急切，卻放緩聲音問慕容野：“今年多大了？”

“十……十六……”男孩子進入了變聲期，本身的聲音頗為暗啞，為了不露餡，他不得不捏起嗓子說話。

沒想到這樣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更加勾人，配上那抗拒的神色，活脫脫一頭迷了路的小鹿。

“好好。”田管事滿意的點點頭，年齡也好：“你姓什麼？”

“姓木，木石的木。”

“木舒？真是好名字。”田管事更滿意了，似乎恨不得立刻就將人給帶回府裡。

“如果您滿意，那我們就來這邊辦手續？”瞧著田管事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牙人遞上一個放著筆墨紙硯的托盤：“還是老規矩，死籤，賣身契？”

“老規矩。”

一行人跟著田管事出了牙行，張大牛等一群壯勞力跟著候在外面的另一個人去了四平坊，而慕容野則由田管事帶上了一輛很有朱家特色的馬車。

瞧見人走遠了，牙人轉身進了牙行，迎面遇上從裡面出來的沐澤深和慕思歸，對兩人行了個禮：“少卿，事情都辦好了。”

“有勞。”沐澤深看似隨意的朝牙人手裡塞了個荷包，沒想到卻被牙人推了回來。

“少卿您這錢我不能收。”向四周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牙人說道：“不瞞您說，光我接待這田管事就已經不下二十次了，尤其是買漂亮丫鬟，次數格外多。尋常大戶，一年也買不了一次，這朱府一年能買個十幾次，可朱家就那麼幾個主子，需要多少人伺候？”說這話時，牙人的神色有些憤慨：“買的那些人，還不是被他們帶回去糟蹋了？我們是有朝廷授權的正經私牙，不是草菅人命的黑市，給了錢就能送人，若不是您這次要派人進去查探，今天朱府的生意，我都不打算做。”

“您倒是很有正義感。”慕思歸沒想到這個牙人會這麼說，在她的腦袋裡，牙行就是倒買倒賣的地方，最不講的就是人情味，正義感。

“這位小哥您這麼說就不對了，從小人手裡出去的這些人，哪個不是爹生父母養的，不是走投無路，誰也不會來小的這裡討活計。”牙人有些不開心，但在仔細瞅了慕思歸之後，不由得驚咦了一聲：“這位小兄弟……和剛才那個姑娘長得挺像啊，”

“你覺得我們像？”慕思歸又奇了，她長得像阿爹，繼承了大半月氏人的五官特徵，小野長得像阿孃活脫脫就是從水墨畫中走出的江南少年，他倆站在一起，很少有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口說出兩人長得像的。

“您又小瞧我了不是，牙行天天來來往往最多的就是人，我還能看走眼？”牙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您二位那雙眼睛，一看就是從一個孃胎裡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