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思歸安靜的整理食材，沐澤深站在一邊久久不語，他看著一片片菜葉在對方的手中被清理乾淨，看著那雙漂亮的手在冰水中慢慢變紅，這才開口道：“你倒是很喜歡說大道理。”

“是吧……我阿孃也覺得我有時候廢話挺多的。”慕思歸抬起頭傻兮兮笑了笑，將洗好的腰花放到案板上，片成一片片薄片：“不過她說這樣也好，這叫……嗯……活的比較認真，知道自己內心在想什麼，比那些糊里糊塗的活著的人好多了。”

是很認真。沐澤深在心中點頭承認。

會認真的每天都把篤行院裡裡外外打掃一遍，會幫著寺裡的馬伕餵馬，會在廚娘忙不過來的時候幫忙，還能把自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

“有人說過以後嫁給你會很幸福嗎？”男人問道。

“大家都這麼說。”聽到對方的問話，慕思歸笑得更開心了，不過大家說得是，誰要是娶了她，那可真是太有福氣了。

“但是活太認真，很容易累。”

“還行吧……”慕思歸歪歪腦袋想了想，表情乖巧可愛，一束光從廚房的窗戶裡射進來，正好打在她臉上，她的眼睛隨著腦袋上下運轉，又泛起墨綠的光華：“有些事情習慣了，就會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像有些人就覺得我阿孃天天看書會不會無聊，但我知道我娘就喜歡看書，再沉悶的書她也能看出趣味。”

“看起來你阿孃對你影響很大。”

“是啊，我一直以來的夢想，就是成為阿孃那樣的人。”提到自己的阿孃，女孩總是不由自主挺直腰板。

可是就從智商這個角度來說，你離你的夢想就有很長的距離。沐澤深忍不住想，嘴角也不由自主跟著勾了起來。

“哼……”發出一聲鼻音，慕思歸很不滿的嘟起嘴：“每個聽到我這個夢想的人都會像你這麼笑。”

“我笑了麼？”沐澤深恢復木板臉。

“笑了。”慕思歸仇恨的盯著他。

“你看錯了。”沐澤深一本正經的撒謊。

“我眼睛好著呢。”慕思歸眼神中的仇恨，又夾雜上一絲鄙夷。

食材很快就準備好了，原本打算用來做炒菜的食材最後都被切成了薄片，準備用來當雞公煲的配菜。

提前燉上的雞很快就從鍋中溢位濃濃的肉香，慕思歸趁著這個空檔跑去院子和沐澤深合力搭好斗篷。而後兩人你搬椅子我搬桌子，你煮酒我拿碗碟的佈置起了餐桌。

在天邊最後一抹亮光消失後，兩人終於在紛飛的雪花中，坐下等著開吃。

第一次這樣吃年夜飯，明明深處大雪之中，沐澤深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

看著坐在桌對面，一直忙著給自己佈菜，給自己倒酒的少年，就像看著一輪灼熱的太陽。

昏黃的燭火跳躍著，印紅了慕思歸半張臉，本該鋒利如刀，鮮衣怒馬的少年，透過銅鍋中裊裊上升的白煙去看，是那麼的真實且溫暖。

她的父母給了她傲人的家事，給了她最好的面容，可這個人卻從來不覺得這些是優勢，反而比沒有擁有這些東西的人活得更加認真仔細。

真是個怪人。沐澤深想著，真是個怪人。

“老大你快吃啊。”慕思歸將自己調的醬料碟朝沐澤深手邊推了推：“涼了就不好吃了。”

“恩。”沐澤深拿起筷子，夾起雞肉咬了一口，唇齒留香。

“好吃嗎？”女孩眼巴巴瞅著他，臉上充滿了期待。

“好吃。”點點頭，男人又咬了一口，真的特別好吃。

“嘻嘻。”女孩子笑得更滿足了：“老大謝謝你特意來陪我吃年夜飯。”說著，女孩端起酒碟，沐澤深與她碰了杯，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不大的小院子，白雪撒了一地，可在院子的一角，因為有這樣一個小太陽在，風吹不進來，雪也刮不進去。

“深少爺，伯爺請您回來就去書房。”一直候在門房的管家接過沐澤深手中的馬繩，說道。

“知道了，去和伯爺說，我回屋換身衣服就過去。”

“是。”沒再多話，管家牽著馬從偏門進去，沐澤深自己徑直朝府裡走。

大堂裡燈火通明，觥籌交錯的聲音傳出，夾雜著女人的笑聲，還有絲竹歌舞的聲音，聽著一派祥和。

沐澤深連個眼風都沒往裡瞟，繼續朝宅子的西南角走，等走到自己住得院子，候在院門外的小廝趕忙迎上來：“爺，您回來了。”

“恩。”沐澤深點點頭：“換衣服，我要去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