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澤深以為，他會再看到一個垂頭喪氣的慕思歸。沒想到等人回來時，她那一蹦一跳的樣子，頗讓男人感到意外。

“你哪兒去了？”張大牛無聊了小半個早上，終於等回慕思歸，一把將人給拽住：“你這手裡拎得都是什麼啊。”

“玉肌閣的胭脂。”慕思歸揚揚手裡的紙包，笑嘻嘻回答道。

“你一大早出去就是為了買胭脂？”張大牛的聲音陡然拔高，引得正在院裡曬太陽的幾個灰帶圍了上來。

“小野，看不出你很捨得為姑娘花錢嘛……”其中一個說：“玉肌閣的胭脂很貴的。”

慕思歸只是笑著，卻沒有答話。

“你不是京城中沒有認識的人嗎？你這胭脂是買給誰的？”張大牛豎著眉毛繼續問。

他不開心，昨天還對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小弟弟，今天就有不告訴他的小秘密了。

他特別不開心。

“我可以先囤著。”慕思歸沒說謊，指不定以後自己還能用到。

為了在軍中行走方便，她一年扮男人的時間比當女人時間長，可這不代表她是個不愛漂亮的姑娘。

她也很羨慕那些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呢，也希望自己能穿著好看的羅裙，畫一個美美的妝，再戴上閃閃發光的珠釵。

可惜她比別的姑娘黑，鮮豔的顏色穿著不好看。

羅裙行動不便，尤其是在訓練的時候。

珠釵又累贅，她以前戴過，結果上個馬就掉了。

僅有的幾件女裝，還是由男裝改良的。用來束頭髮最方便的，也只有頭上那條黑帶子。

“不說實話是吧……”張大牛揚揚拳頭，作勢要錘她。

“慕容野，你進來。”沐澤深的聲音將女孩從一群大老爺們的包圍圈內拯救出來，慕思歸衝張大牛吐吐舌頭，拎著東西就進了屋。

“問出什麼來了？”放下手中正在練字的筆，沐澤深問。

“本來什麼都沒問出，沒想到我買了一堆東西后，老闆娘又說如果再見到一定會認出來。”將紙包放在桌子上，慕思歸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早渴得嗓子眼都要冒煙的她也不管茶水燙不燙，仰頭一口喝光。

“你也不怕燙。”瞪了她一眼，沐澤深在她身邊坐下：“沒想到你還知道買點東西再問話。”

“我一開始真沒想到。”說到這個，慕思歸眼睛一亮：“我只是想著正好到胭脂鋪子了，就順便給我阿孃和奶奶買些東西吧，沒想到買完東西，老闆娘又自己忽然提起了我問的事情，說什麼京城小姐們都愛來她鋪子裡買東西，若是那丫頭再來，指不定就能認出來。”

哦……沐澤深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這麼說，這傻孩子，還是被人給套路了。

“老大，你說京城的人怎麼都這麼有意思。”慕思歸顯然沒意識到自己是被忽悠了，接著道：“要是在北疆，不管你在不在他店裡花錢，賣貨郎們都會對你很熱情，會給你指路，會回答你你問的事情，怎麼到了京城，就變成不花點錢，就什麼也做不到呢？”

“因為京中地貴，米貴，肉貴，什麼都貴，人心自然更貴。”

“不明白。”慕思歸搖搖頭：“我阿孃說，人心是世界上最無價的東西，卻又因為它無價，而又最不需要錢。若是硬要用錢買心，這心，就只值這些銀子了。比如這老闆娘，我花了五兩買了這一堆東西，在我眼裡，她的心，也就值五兩，這不等於作踐自己嗎？”

“呵……”沐澤深忽的笑了笑：“你這麼說倒也沒錯，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這京中什麼東西都是明碼標價，又都是待價而沽，你若想在這裡好好混下去，就得給自己的心定個價，你準備給自己的心定多少呢？”沐澤深黑黢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著眼前這人。他看見慕思歸仰著小腦袋想了想，又綻開一個笑：“那就一文錢好了。”

一文錢？有意思。沐澤深臉上的笑又深了幾分，可笑中的意味，慕思歸是怎麼看也看不懂。

“老大您的心值多少錢？”女孩好奇的反問。

“不告訴你。”丟下這麼句話，男人站起身，又重回書桌前，繼續去練自己的字。

“啊？怎麼這樣……”慕思歸懊惱的撇撇嘴：“早知道我也說不告訴你了。”

接下來的兩天過得十分平淡，一眨眼，大盛朝的年假就開始了。

大盛朝的年假從除夕前五天開始，一直放到元宵節結束，足足有二十天之久。

慕思歸放假後